佘太君进去一看,心如刀扎一样,见丈夫、六儿、七儿,被绑在桩板之上,低着头,紧闭双眼,刽子手怀抱鬼头大刀,站在身后,就等三声炮响,人头落地,那旁的王老丞相,也是闭目等死。
杨大郎领着兄弟跪下了:“爹爹,孩儿来了。”五郎高喊:“爹呀,我们救你来了。”杨七郎一看乐了:都来了,我早就不想在这儿呆了!老令公甩开头发,睁眼一看,愣住了:“啊!夫人,你们怎么都来了?”太君说:“令公,不是你派杨洪送信,叫我们来吗?”“我叫你们干什么来?”佘太君更聪明:“你是怎么说的?”“我叫他送信,准备准备,来祭奠法场。”太君一听不对,又怕令公生气,忙说:“对呀!这不是祭奠祭奠吗?”“不对!祭奠法场应该带些烧纸、棺材。这些孩子盔甲在身,明明要抢法场呀!”五郎说:“对了,就是抢法场来了!”“夫人,你想要造反?”太君见瞒不住了,忙说:“杨洪传信,可不是祭奠祭奠。”“他是怎么说的?把杨洪叫进来。”杨洪觉得自己挺行呢:“先皇人,少令公都来了,接您回府呢。”老令公气坏了:“杨洪,我叫你回府送信,你怎么说的?”“老奴一会儿也没耽误回府集将。你不是说劫法场吗?”“什么?”“准备准备,快劫法场呀!”“杨洪,你……哪个叫反了?”“您怎么说的?”“我说祭奠法场。”“祭奠一一劫,差不多。老奴听错了,老奴该死。”
老令公有心怪罪,又不好意思。杨洪八岁到老杨家给杨继业当书童,伺候杨继业念书练武,长大了给牵马坠锤,真是忠心耿耿,是老杨家的功臣。后来随老杨家归大宋到京城天波杨府,称他老管家。不用说家人,就是这些少爷,都拿他当长辈看。无佞侯佘太君、令公杨继业也尊重他,今天把信传错了,怎么好见怪他?他又是好心,为了救人。令公打了个咳声:“杨洪,你错传了一句话,我杨家又加罪了。那潘仁美准告我这几个儿子呀!”“老奴该死,该死!”太君说:“杨洪,你别难过。令公,你犯了什|么罪?七郎犯罪,为什么杀六郎和你?”“夫人,六儿是替任堂惠死,我是自己请的忠孝带,乐意死。两个儿子没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太君你带孩子离开法场,等我们死后,把尸首收验起来,送回老家山西火塘寨,你领着儿女也辞官回家,乐守田园去吧。”太君说:“我怎么能看着你们父子三人尸首两断?你不忍看孩子死,我就忍着看你们都完吗?既然皇上不念杨家功劳,他无情,休怪我们不义,我与你松绑,咱们反出东京,把人马拉回河东不就完了?”令公说:“这可万万使不得。我杨家是忠良,保了老赵家,至死心不变,千万不能反。”“令公呀,有道明君我们保,无道昏君保他干什么?想我杨家为大宋南征北战,难道就换来个杀头而死吗?”“夫人呀,咱们不看当今天子,还要看先皇赵匡胤对我家的恩德。别忘了先皇铜锤换玉带,收我杨家,先修天波府,后收我们一家老少。想当初,先皇在世,一条蟠龙棍,勇冠三军。我父亲火山王杨衮,保河东北汉王刘贵。先皇赵匡胤去平北汉王刘贵,我父出马,二人交战,只打得难解难分,到最后,我父扔起走线铜锤,要打先皇。先皇一看不好,刚要躲,忽然马失前蹄。如果被铜锤砸上,当时就得砸成肉饼。先皇眼睛一闭,就等死了。我父非常爱情先皇,不忍下手,忙把铜锤收回。先皇见锤收回去,,回头要给我父一棍,因念刚才饶命之恩,他手下留情,棍扫头盔,先皇拨马败走,我父催马追赶,到无人之处,先皇问,为什么铜锤不落下?我父说,看你年轻。先皇磕头谢我父亲饶命之恩,我父亲谢先皇深明大义。先皇叫我父亲保大宋,如能保宋,杨家便是开国功臣。我父说,‘我杨家是忠臣,忠臣不保二主。既保了河东北汉玉,不能再保赵家’。先皇再三相劝,我父没法,说,‘我不保你,也不反你,将来我儿子长大了,叫他既保大宋又保河东’。先皇大喜,但是空口无凭,‘将来我收你儿子,拿什么收’?我父亲把铜锤交给先皇,先皇解下玉带回赠我父,铜锤换玉带。后来,宋王天子三下河东,疆场上和我交锋,先皇年老不是我的敌手,拿出铜锤要收我归宋,我拒不依从。无奈,先皇去找北汉王刘贵,对他说,‘你把杨家将给我,今后再不用向大宋进贡,不给杨家将,我要平灭河东’。北汉王无奈舍出我杨家将。我归宋后,先皇在京城修下天波杨府,没等我杨家入朝,便封我为金刀令公世袭爵位,封你为无佞侯一品诰命夫人。先皇这样看重我一家,咱怎能忘了?谁也不能反,对不起先皇呀!”太君听完,点头答应:“好吧,既然如此,等候收尸吧!”这时,传旨官高喊:“祭奠法场的人该走了,时辰到了。”余太君没办法,领几千儿子退出法场,到一边等候。五郎气得哇哇直叫,杨家一点救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