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回过头来见东墙边那五个死了三个两个扎挣起来在那里把头碰的山响口中不住讨饶。那女子道:“委屈你们几个算填了馅了;只得饶你不得!”随手一棍一个也结果了性命。那女子片刻之间弹打了一个当家的和尚一个三儿;刀劈了一个瘦和尚一个秃和尚;打倒了五个作工的僧人;结果了一个虎面行者:一共整十个人。他这才抬头望着那一轮冷森森的月儿长啸了一声说:“这才杀得爽快!
只不知屋里这位小爷吓得是死是话?”说着提了那禅杖走到窗前只见那窗根儿上果然的通了一个小窟窿。他把着往里一望原来安公子还方寸不离坐在那个地方两个大拇指堵住了耳门那八个指头捂着眼睛在那里藏猫儿呢!
那女子叫道:“公子如今庙里的这般强盗都被我断送了。你可好生的看着那包袱等我把这门户给你关好向各处打一照再来。”公子说:“姑娘你别走!”那女子也不答言走到房门跟前看了看那门上并无锁钥屈戌只钉着两个大铁环子。他便把手里那纯钢禅杖用手弯了转来弯成两股把两头插在铁环子里只一拧拧了个麻花儿把那门关好。重新拔出刀来先到了厨房。只见三间正房两间作厨房屋里西北另有个小门靠禅堂一间堆些柴炭。那厨房里墙上挂着一盏油灯案上鸡鸭鱼肉以至米面俱全。他也无心细看踅身就穿过那月光门出了院门奔了大殿而来。只见那大殿并没些香灯供养连佛像也是暴土尘灰。顺路到了西配殿一望寂静无人。再往南便是那座马圈的栅栏门。进门一看原来是正北三间正房正西一带灰棚正南三间马棚。那马棚里卸着一辆糙席篷子大车。一头黄牛一匹葱白叫驴都在空槽边拴着。院子里四个骡子守着个草帘子在那里啃。一带灰棚里不见些***大约是那些做工的和尚住的。南头一间堆着一地喂牲口的草草堆里卧着两个人。从窗户映着月光一看只见那俩人身上止剩得两条裤子上身剥得精光胸前都是血迹模糊碗大的一个窟窿心肝五脏都掏去了。细认了认却是在岔道口看见的那两个骡夫。
那女子看了点头道:“这还有些天理!”说着踅身奔了正房。那正房里面灯烛点得正亮两扇房门虚掩。推门进去只见方才溜了的那个老和尚守着一堆炭火旁边放着一把酒壶、一盅酒正在那里烧两个骡失的“狼心”“狗肺”吃呢。他一见女子进来吓的才待要嚷那女子连忙用手把他的头往下一按说:“不准高声!我有话问你说的明白饶你性命。”不想这一按手重了些按错了筍子把个脖子按进腔子里去“哼”的一声也交代了。那女子笑了一声说:“怎的这等不禁按!”他随把桌子上的灯拿起来里外屋里一照只见不过是些破箱破笼衣服铺盖之流。又见那炕上堆着两个骡夫的衣裳行李行李堆上放着一封信拿起那信来一看上写着“褚宅家信”。那女子自语道:“原来这封信在这里。”回手揣在怀里。迈步出门嗖的一声纵上房去又一纵便上了那座大殿。站在殿脊上四边一望只见前是高山后是旷野左无村落右无乡邻止那天上一轮冷月眼前一派寒烟。这地方好不冷静!又向庙里一望四边寂静万籁无声再也望不见个人影儿。“端的是都被我杀尽了!”看毕顺着大殿房脊回到那禅堂东院从房上跳将下来。
才待上台阶儿觉得心里一动耳边一热脸上一红不由得一阵四肢无力连忙用那把刀拄在地上说:“不好我大错了!我千不合万不合方才不合结果了那老和尚才是。如今正是深更半夜况又在这古庙荒山我这一进屋子见了他正有万语千言旁边要没个证明的人幼女孤男未免觉得……”想到这里浑身益摇摇无主起来。呆了半晌他忽然把眉儿一扬胸脯儿一挺拿那把刀上下一指说道:“痴丫头!你看这上面是甚么?下面是甚么?便是明里无人岂得暗中无神?纵说暗中无神难道他不是人不成?我不是人不成?何妨!”说着他就先到厨房向灶边寻了一根秫秸在灯盏里蘸了些油点着出来。到了那禅堂门一只手扭开那锁门的禅杖进房先点上了灯。
那公子见他回来说道:“姑娘你可回来了!方才你走后险些儿不曾把我吓死!”那女子忙问道:“难道又有甚么响动不成?”公子说:“岂止响动直进屋里来了。”女子说:“不信门关得这样牢靠他会进来?”公子道:“他何尝用从门里走?从窗户里就进来了。”女子忙问:“进来便怎么样?”公子指天画地的说道:“进来他就跳上桌子把那桌子上的菜舔了个干净。我这里拍着窗户吆喝了两声他才夹着尾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