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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弄巧成拙

司徒晟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再次说到晋仁帝的心坎里。

那北方日渐壮大的义军,还真是陛下心头隐患。

至于晋朝的缺兵少将,他也老早有所觉察,可是从来没人能如此拢账一样,细算给他看。

这么连年比较看下来,触目惊心,叫人为之动容。

司徒晟看陛下没有吭声,接着又道:“李家军骁勇善战,在之前平定各地土匪叛乱时战绩不俗。若是因为这件事,而随便诬陷李家军,让他们出去顶罪,岂不是寒了三军将士的心肠?行凶之人并非李将军和他的部下,陛下若是严惩,恐怕正中真正下黑手之人的下怀!而且,这次李成义将军在闹市严惩荆国恶使,正是提振国民士气的大好时机啊!”

至于担忧荆国开战,司徒晟想着楚琳琅那日跟他说的话。

她说这两国谈判更像是生意场上谈买卖,废话纠缠越多的,反而对方更有谈的意思。所以不怕对方胡搅蛮缠,就怕对方连谈都不愿意谈。

想到这,他淡定继续道:“国之大格,必须维护。荆国来使不顾礼节,屡屡触犯大晋国法,还在驿馆行凶,害了无辜歌姬的性命,他在街头闹事,打伤民女和官差,意外横死也是咎由自取,陛下可以对荆国言明,此案还在调查中,凶手尚未缉拿归纳。但是荆国其他使者,不尊大晋律法,必须驱撵回去。若想荆国要继续和谈开市,最好派个懂礼数的来。”

皇帝一听,皱起眉头:“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了荆国交战的借口?”

司徒晟沉稳回答:“我有友人深入了北地,了解那里民风。他打探到了一些先前边线暗探没有打探的内幕。据闻今年荆国西北大片草原发生枯草病,青草枯萎,牛羊都没有食物,成批饿死。不过新任可汗为了稳定人心,之前曾经在大晋国境内寻找门路,买入大批粮草,解决了燃眉之急。然而来年的草荒能不能解决,尚不明确。所以荆国一直急于开市,就是为了能囤积到足够的粮草。他们这次派人软硬兼施的议和谈判,也是出于这种目的。若是明年大片的草原还不能恢复,囤积够粮草的荆国军队才有余力挥兵,叩开边界防线,来到中土厮杀掠夺……”

司徒晟没有明说的是,这些线报来自廖静轩在北地隐藏多年的暗线,北地这次饥荒先是在远离边界的草原上,然后一点点的蔓延。就算荆国内部,稍微靠南边的部落,可能都不知北边部落的枯草灾情如此严重。

而负责北地线报的太子一党,因为与安谷一系亲善,松懈了警备,对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细问细察,只是轻描淡写地上报,只说了句荆国今年水草不丰盈,而将所有的心思用在了与四皇子的内斗上了。

而司徒晟掌握的信息,却是廖静轩在北地深耕多年的人脉收集到的。也只有廖静轩这个“荆国通”,通过各种情报加以分析,才有这般把握。

议和谈判就是如此,只有捏住了对方的要害,知道对方的短处,才可占据上风。

司徒晟定定道:“陛下,我们还没摸到荆国人的底牌呢!如何出价?所以不必着急,这议和,不妨摸了底,再慢慢谈!”

晋仁帝从司徒晟的嘴里,才知原来荆国之前的灾情这么严重,一时脸色有些微微难看。

他身居上位,虽然有许多事情被欺上瞒下,不甚了解。

可是如今虎狼敌国的实情,他居然也要最后才知,实在过分至极!

气得他猛一拍桌子,狠狠道:“无能即是误国!”

他这一句,明显是在骂自己的儿子。

谁不知道,安谷之前的那批粮草,就是太子收了他们的金子运作的?

身为储君却与为敌的虎狼结交。他真的以为,凭他和那个安谷的私人交情,就可以平安万代吗?

司徒晟朝着陛下深深鞠礼,声音铿锵道:“陛下,这是天佑大晋!百年国运,皆系于此,若是陛下,您定要顺应天运,把握这次千载难逢的时机……”

说到这,他微微抬头,看向陛下,一字一句道:“不管挑起争端的是谁,也不必管他居心。只有捏碎这些虎狼的喉咙,才能止住他们得寸进尺之心!古往今来,刚柔并济才可震慑四方!柔,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可是这刚,要适时出手,才可免于被动啊!”

晋仁帝眯眼看着殿下年轻的臣子。

不知为何,他从这位臣子的身上越发感受到一股似曾相似的气质。

曾经也有一个年岁比他大得多的臣子,跪在这殿堂的中央,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语。

只是那年,又是何时光景?那时的他也是心怀锐气,不是个瞻前顾后的帝王啊……

晋仁帝感慨之余,还是觉得此事激进冒险,若司徒晟所言有偏差,荆国真的悍然起战,该当如何?

司徒晟稳稳道:“宫门外如潮的百姓呼声,不正是陛下您最大的依靠吗?陛下您曾感慨朝中无可靠良臣。试问历朝历代,不都是在保卫边疆的浪潮里,涌出无数可以倚重的良将能臣吗!时势造英雄,陛下若是觉得缺兵少将,为何不大造声势,淘出一批堪用之良将?万万不可让天下的匹夫寒心,觉得一身孤勇,却报国无门啊!”

晋仁帝依旧没有说话。

这个年轻臣子的心思沉稳细腻,目光长远,真是不可多得的辅国之才。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自然明白,为君之道,就是懂得适时装傻,更要懂得善用人才。

可惜他年轻的时候没有悟透这一点,在杨家的事情上没有装傻稳住心气,以至于自折羽翼,栽了大跟头。

如果今日真拿李家开刀,又寒了李家父子的心,跟当初抄斩杨家有何区别。

司徒晟说诈一诈荆国的老底,到底值不值冒险一试?

那日君臣二人相谈甚久,屋里连个近身伺候的都没留。

不过太子应该很想知道君臣谈论了什么。

当司徒晟出来的时候,太子竟然还没走,一直等在宫门外。

一看他出来,就走过来,不阴不阳地问:“怎么你是留下来给李成义求情了吗?其实你不求情,我也会法外施恩的,不过父皇跟你到底说了什么?”

这个司徒晟私交不多,不过那个李成义倒是能算一个。司徒晟这个节骨眼若是跟父皇扯皮,只怕也要遭父皇的申斥。

司徒晟听了太子的问,只是恭谨回礼道:“陛下不欲为臣声张,殿下若实在想知,可以去问陛下。”

太子的脸色十分难看,满朝堂上下,敢这么对他这个储君的,也只有这个刺头司徒晟了。

此间无人,他不妨跟这小子将话说透。

想到这,他往前栖身一步,狠狠瞪着司徒晟,阴冷问道:“司徒大人可知,父皇之下便是储君。你对孤这般不敬,难道不为自己考量将来?”

父皇虽然身子还算硬朗,但毕竟年事已高。

当初的宠妃静妃娘娘,在宫中只手遮天。那些侥幸活下来的年幼皇子,不是母妃卑贱,就是孩子本身不成器。

成年的皇子里,如今留在京城的,也就只剩下个懦弱如鸡仔,毫无母妃家族帮衬的六弟了。

所以太子如今可以说是高枕无忧,再无储君对手。

听了太子如此露骨的威胁,司徒晟恍如没有听懂,只是俊眸微抬,淡淡回答:“为何要考量?前朝武帝,连废两任太子,最后立爱妃襁褓中的幼子为国储,他长寿治国,一直到太子成年才禅位……臣观陛下,定能超越那武帝,长寿绵延……”

这话里的敲打,简直咚咚敲在太子的天灵盖上,气得他太阳穴暴起,低声怒喝:“司徒晟,你敢咒孤!”

司徒晟脸上笑意全无,只是略微抬高音量反问:“殿下恕罪,难道……您觉得臣说错了,吾皇不是长寿之相?”

太子看一旁有侍卫调转目光,立刻惊出了满头的白毛汗,硬生生吞下这口恶气,强挤一丝笑容道:“好,司徒大人说得好!像你这么体贴父皇之意的臣子,当世也是少了。既然无什么重要的事情,大人先请吧!”

司徒晟微微一笑,再次施礼,转身迈步而去。

太子如今很少能被人噎得这么喘不上来气儿了。

他如今已年过四十,纵观本朝,也算是个“长寿”太子了。可父皇年事虽高,却丝毫没有禅位颐养天年之意,更没有放权给国储历练的意思。

难道……还真如那司徒晟所说的,父皇若不满意他,将来还能立个幼子取而代之?

想到这,坐在国储之位上一直过得如惊弓之鸟的太子立刻有些心焦了。

他突然想到,父皇最近几年一直没有再填新子,到底是父皇不行了,还是先前那个静妃作祟?

若是后者,父皇如今在宫里又是宠谁?那几个幼弟的母妃有没有兴风作浪之人啊?

原本的高枕无忧,因为司徒晟意有所指的一番话,立刻变成了危机四伏。

太子决定再让宫里的耳目勤查帝王起居注,另外那几个宫里的小崽子们都是什么情状了,功课如何,也得时时查看……

一时间,司徒晟跟父皇方才聊的是什么,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而且很快,太子不必问也能猜出那君臣的谈话内容了。

那天之后,还在驿馆喝酒的使节们被驿馆蜂拥而入的大晋军兵纷纷按住,捆绑入了当地的官署,锒铛入狱。

因为他们伙同死去的苛察调戏打伤良家妇女,又当街逞凶打伤了问询的官差,便按照律法杖责二十,即日遣送出大晋国境。

那二十板子可不是一般人下的手,据说是从大理寺调来的熟手。

板板见血,还没等到第十下,那些荆国的壮汉已经叫得颤音,等到二十下挨完,人已经疼得晕过去了。

据说下场打人的,还有一位是酷吏司徒晟的随从。

听说他想学打板子的手艺,便也跟着一起行刑,差点将板子打断,十分卖气力。

那些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使节同苛察的尸首返回荆国时,都是用担架抬回去的。

晋仁帝写给荆国可汗的信里直指:既是和谈,为何偏偏派出些土匪不如的粗莽之人?

是不是故意在羞辱大晋,蓄意为战?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荆国使节都受罚了,据说在苛察闹事的当天就有几个提前秘密返回北边去了,算是堪堪逃过一劫。

而后,陛下将北地的情报侦查从兵司单独隔离出来,不再归太子管辖,而是由陛下亲管。

重新调派了许多情报人手,俨然是往常准备开战前的备军情形。

而那个主张对荆国强硬的司徒晟更是得了陛下的重用,从户部直升枢密院,荣升枢密使,辅佐丞相政务,从一个四品官员,荣升从一品,取代了太子,成为此后主管议和的大臣。

除此以外,与荆国械斗的李成义将军不但没有受罚,反而得了陛下的亲自嘉奖,赏了“忠勇”将军的头衔。

李老将军也接受皇命,统领重兵,调拨军队,朝着北边布防。

从即日起,所有边线城池一律宵禁,对于去北地售卖盐粮的客商更加严苛。

若有私卖粮草者,依照军法斩立决!

一时间,满朝文武都愣了,觉得陛下这是昏聩了头脑,押着大晋百年清秋,向强敌挑衅开战啊!

李家父子受了皇命委托,即日开拔前线,驻守北地。

在临行前一天,李成义请司徒晟喝了酒,冲着他抱拳道:“君之前帮我躲过夺命箭,又在陛下面前保下了我,便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待得日后报答!”

司徒晟朝着他却抱拳道:“言重了,你去北地,能守住荆国此后的几轮报复突袭,便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大晋的回应,是在荆国人的脸上打了热辣辣的一巴掌,荆国必定要跳起报复。

这也是他与陛下,还有李老将军几次碰面,并且在沙场演示布防后,才做出的决定。

荆国现在粮草不足,又无买粮渠道,不会长线奔袭。

所以,能不能抗住最初的几轮,便是两国博弈的关键。

两头底子略有些发虚的猛兽,就看谁先坚持到最后。若是李家父子不能在边线抗住这第一轮的猛攻,司徒晟这个坚持跟荆国掰手腕的臣子,便要第一个被推出来献祭。

所以司徒晟所言并不夸张。李成义再次冲着司徒晟抱拳,表示绝不负君之所托!

不过陛下做此强硬回应,实在出乎群臣预料。

每日早朝,宛如灵堂,轮番有臣子哭喊,恳请陛下三思,莫要受了奸臣的妖言惑众,拿着一国的国运来赌。

虽然朝堂上反对的浪潮云涌,可民间的喝彩声强烈。

那日荆国使臣被拖拽出驿站,在大晋最繁华的街口挨的板子。

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就连周围的大树上都挂满了人,所有围观的人都是连声叫好,直呼解气。

而随后展开的征兵,进行的也照比往年顺遂不少。

许多热血年轻人听到了边关最近被荆国盗匪厮杀抢掠的事情,都是激昂愤慨,而这荆国使者当街暴死,又被轰撵出境的消息,更振奋人心,如今边关用兵之际,军饷给得也足,自然有人踊跃参军报名。

楚琳琅的店铺离报名参军的兵营很近,最近正是晒红米的节气,中午日头燥热,所以附近商铺的店主,都会给那些兵卒送水解渴。

琳琅也煮了两大桶的绿豆甜汤。毕竟那日她们在店铺里得以脱身,也全赖许多不知名的街坊见义勇为。

除了分发给周围的店铺邻居,琳琅带着夏荷和刚刚养伤痊愈的冬雪还给那些排队等候入伍的义士分发。

正在分碗的空档,一辆马车路过。

那马车里的人撩起车帘,正好看到了楚琳琅巧笑嫣然,正在分发甜汤的情形,脸色不禁晦暗了几分。

车里的人,正是陶慧茹。

她原以为杨毅采纳了自己的计策,就算弄不死这楚琳琅,也会让楚氏在荆国人的手里遭受折辱,名声尽毁,在京城无立足之地。

搞不好,她只能自尽了事。

司徒晟失了心爱的妇人,必定要迁怒荆国时节,到时候,他搅闹了两国议和,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陶慧茹不知杨毅会不会听自己的,一时也是心里忐忑。

那几日她虽在家中,却命人在那街市附近转悠,探看着情形。

万没想到,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运气,竟然在荆国人大闹店铺时,毫发无伤,而那耀武扬威的荆国猛士苛察却在冲突中命丧黄泉。

陶慧茹听说之后,还以为是打探的下人不得力,听错了而已。

可是后来她问起兄长,兄长却也是这么说的。

于是陶慧茹又想,荆国使节意外身亡,后果严重,那楚娘子的店铺就是事发的中心,她这个东家岂能逃脱关系?

她甚至在想,要不要在太子跟前进言,暗示这妇人平日的做派就是喜欢用美色勾引男人,是酿成这起意外的罪魁祸首。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在自己的外甥太子跟前搬弄是非,太子就不耐烦地挥手,表示她这种妇人的家长里短,就不要来烦扰他了。

也不看看他眼下满头的官司,哪里有功夫听她那些桃色的绯闻!

然后陶慧茹才知道,陛下压根就没有惩戒杀害苛察之人的意思。

不仅不追责,反而摆出了空前强硬的姿态。

一时间,连那个扬了荆国使臣一脑袋石灰粉的楚琳琅,都被坊间传成了什么勇斗荆国恶霸,救下被调戏侍女的忠勇女子,被人连连赞叹。

陛下也给她发了赏,说她秉性鲁直,乃大晋女儿的本色,没有辜负“新梅安人的封号”……

这还不算,那个原本一直被肱骨之臣排挤的司徒晟,竟然借势迎合陛下的心思,也不知说了什么奉承之言,鼓动陛下出兵,趁机一路又开始往上爬。

当司徒晟的升迁令下达的时候,满朝震惊。

因为这个没什么背景靠山的年轻人升迁得实在是太快了!他居然从四品的户部侍郎,直升入了主管政务与一部分军权的枢密院,做了从一品的枢密使。

从此可以出入陛下的御书房,可以与陛下时时商议国事了。

那枢密院里的臣子,哪一个不是熬碎了骨头,练出了油的老臣才可入内?

这个年纪轻轻的孤臣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如此得陛下器重信任,也是邪门了!

就连父亲国公爷也心事重重,直说一个耍弄口舌的小子,却如此飞升,并非大晋之喜。

如今整个大晋上下,仿佛被打了鸡血一般。就连她儿子陶赞,昨天回家也是一脸兴奋,居然嚷嚷着寺庙无趣,他想要投笔从戎,建功立业。

陶赞虽然自幼改姓了陶,可他也知道,自己是武将的后代。自己祖父杨巡的故事,就算在茶楼里也时常听得到。

所以他自觉有武将血脉,怎么甘心让娘亲把他养在寺庙里,成为连耗子都不会抓的猫儿?

陶慧茹听了儿子说些什么要效仿祖父的大逆不道之言,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声嘶力竭地喝住了儿子。告知他,他姓陶!只有外公,没有祖父!

接下来,她又将儿子训了半天,才止住他那年轻狂妄的念头!

陶慧茹自从知道了司徒晟真正的身份之后,真是日夜辗转难以成眠,所以听了儿子那“认祖归宗”之言,也是心里发炸!

她不知道司徒晟潜伏在陛下的身边是何居心,更不知道那苛察的死,杨毅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这两个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陶慧茹原想搞成父子内讧,没想到自己却成了被架在油锅上忧心忡忡的那一位。

陶慧茹一时有些错乱,疑心自己的计谋反而是给了这父子灵感,让他们联合一起来,给陛下演了一出戏。

是她的计谋让司徒晟趁机飞黄腾达……

这怎么不叫陶慧茹暗自咬碎槽牙,背后又是暗自敲着木鱼,诅咒杨毅不得好死!

而且……想到司徒晟是温氏疯妇的儿子,对温氏亏心的陶慧茹好似百爪挠心,肯不得立刻除之而后快。

可偏偏这个秘密,得烂在她的肚子里,谁也不能告知。

因为司徒晟这个蚂蚱的另一头,牵着她的儿子陶赞!

就算父亲和兄长,她也不能信任。

不然司徒晟东窗事发,依着父亲的心性,连她这个女儿也会一起割袍断义,撇清干系。

所谓父兄,也压根不会管顾她们孤儿寡母的!

陶慧茹攥着足以让司徒晟倒地不起的秘密,却一时没有找到能下刀子的地方。

正在她冷冷打量楚琳琅时,楚琳琅一抬头,正看见了坐在马车里,表情阴晴不定的陶慧茹。

不过这这位居士看人的眼神不善,楚琳琅干脆走过去,落落大方地冲她打了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