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很,路灯半死不活地亮着,金子顺领着一伙伪警察在大街上走着,一个个如鬼影子晃动。街上除了他们,几乎见不到别的什么人。这时候,又一个细作跑来,对金子顺说,“长官,有个新的情报对你说。”金子顺道:“说!”细作道:“宋承祖有个儿子,我知道在谁手里,他肯定会去找那个人。”金子顺问:“那个人是谁?”细作答:“不是别人,就是你的老师,左云浦。”金子顺叫道:“啊?是他?走,找这个老东西去!”
宋承祖和裘春海从大车店逃出来,钻到一座大桥下,躲在黑影里喘息着。宋承祖压低声音说:“看来你被人盯梢了,要不,他们怎么知道咱们的住处?”裘春海一边喘气一边说:“我也不是他们通缉的人,怎么会被盯梢呢?”
宋承祖背靠着桥墩墙说:“肯定是左云浦告了密!那天咱们前脚从他家出来,警察署的人后脚就进了他的家门。”“对,肯定是他!这个老不死的,找机会结果了他!”裘春海说罢,又出主意道,“掌柜的,我想回大车店看看,不能让天好落到他们手里。”宋承祖拦住道:“别胡来!他们不会把天好怎么样,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立住脚吧。”
裘春海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那天咱们到左云浦家躲藏,我出门警戒,在他家对过的杂货铺听说,事变的第二天,有个孩子被左云浦领家去了,会不会是虎子?”宋承祖十分奇怪:“他把虎子领回家干什么?”裘春海说:“我还听说左云浦一直没子女,虎子会不会被他收养了?”宋承祖寻思了一会儿说:“也有可能。这样吧,今晚咱们就去他家看个究竟。”
灯下,左云浦打开苏东坡的墨宝《答客帖》,对妻子说:“唉,看来日本人盯上这件东西了,说不定它就是惹祸的根苗。”“我看还是把它出手吧。”左妻说着,也伸头过来看字贴。
左云浦双手捧着贴说:“你懂什么?这件东西是我从皇上那儿淘换来的,花了我不少银子。有道是,乱世藏金,盛世藏宝。现在兵荒马乱的,别说书画卖不出价,就是卖出价也不能卖,这是国宝啊。咱们要把这件东西当成左家的传世之宝,好好收藏起来。”
两口子说话之间,忽然有人敲院门。左妻赶忙收拾字卷,等收拾妥藏利落了,左云浦才去开门。他一看是金子顺这个丧门星黑夜前来,岂不是应了“半夜鬼敲门”那句老话?但是,瘟神来了,不接也不行,左云浦只得把金子顺让到厅堂。“子顺,这么晚了,来我这里干什么?又有何见教啊?”
金子顺一脸晦气地说:“他妈的,刚才去抓宋承祖,让他从眼皮底下跑了,真窝囊。他最近来没来找你?” “我和他不沾亲不带故的,他来我家干什么?”左云浦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