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黎明,同学们还在酣睡,韩老六的鸭子就乱叫着把宿舍的人吵醒了,大伙骂骂咧咧。赵长天说:“六哥,你的鸭子太吵人了,赶紧处理掉,要不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韩老六说:“这叫田园交响曲,万类霜天竞自由,鸭子高兴了就不能叫几声?”说着披上衣服走出寝室。
赵长天说:“看来该调理调理他了。”小丁问:“怎么调理?”赵长天对小丁耳语。小丁不断地点头,听得眉开眼笑,又舞又唱。
晚饭后,韩老六提着饭桶唱着歌来到鸭舍,不禁大吃一惊,他的鸭窝被捣毁了。鸭子们围着他乱叫,像在诉说歹徒的暴行。韩老六回宿舍骂开了。屋里的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像听小曲儿。门口围了不少同学,女同学也来了。
韩老六脖子上青筋暴跳,口吐白沫:“鸭子得罪谁了?心肠怎么这么狠?还有人性吗?如果你们的家园被歹徒捣毁了,能不骂娘吗?”赵长天说:“六哥骂得对呀,我支持你,喝口水接着骂。”冷雪松说:“到保卫处报告,一定要揪出迫害鸭子的罪魁祸首!”林立说:“干了坏事的快承认,拒不交代,死路一条!”吕卫兵说:“阶级斗争不提不等于天下太平,有些人巴不得天下大乱啊!”小丁说:“我要是搞到机关枪,把搞破坏的人全突突了!”
赵长天说:“六哥,经过这一番口诛笔伐,我想搞破坏的人再也不敢了,见好就收吧。”韩老六说:“我把狠话说到头里,谁要还和我的鸭子过不去,我和他拼命!”
第二天早上,韩老六去鸭舍捡蛋,只见所有的鸭子都被吊在树上。韩老六气急败坏,在山坡上折一根短木棒,冲回宿舍,挥舞着木棒喊:“谁干的?有种的站出来,我和他拼了!”
赵长天劝慰:“六哥,你和谁拼命?”冷雪松说:“我的意思还是到保卫处举报,要求他们成立专案组查清事实。”小丁说:“六哥,你这不成了唐·吉诃德大战风车了吗?”吕卫兵说:“我们要全面分析敌情,制订出完美的作战方案。”
夜晚,韩老六正睡得香,一只手把一张纸条悄悄贴在韩老六额头上,纸条下缘搭在他口鼻处,随着呼吸,在他口鼻上飘着。韩老六醒了,拿下纸条,打开手电念着:
韩老六,令你立即把鸭子处理掉,看在鸭子也是生命的分上不忍下手,你若一意孤行,我们就不客气了。你给老师送鸭蛋的行为十分可耻,如奉献给诸位兄弟姐妹,则平安无事。
——捣蛋者联盟
看了《警告书》的第二天晚上,韩老六还真用电炉子煮了一盆鸭蛋,请大家品尝。赵长天说:“鸭蛋凭票才能买到,无功不受禄,我们受不起!”小丁说:“六哥,有人欺负你了?要我们替你摆平?”韩老六挨个作揖:“诸位,你们都是些爷,六哥请大家手下留情,给个面子,拜托了!”冷雪松挽胳膊撸袖子:“谁得罪你了?我和他说道说道!”
韩老六说:“不必了,大家吃鸭蛋。”大伙一哄而上,大快朵颐,连连赞美。
韩老六睡了一夜安稳觉,早早醒来,没听到鸭子叫,忙起床来到鸭舍,只见有的鸭子嘴被胶布缠上,有的被小木棍支着,高昂着脖子叫不出声来。韩老六恶声恶气地骂:“这些禽兽,喂不熟的白眼狼!”忙解救鸭子。韩老六赶着鸭子到池塘,回来捡了一筐蛋,走下山坡。
韩老六的鸭蛋越来越多,他继续打主意。这天,张穷正和老伴儿吃早饭,韩老六来了:“张老,我养的几只鸭子下蛋吃不了,送一些给您尝尝。”张穷忙说:“别,老朽从不受学生馈赠。”
韩老六说:“张老,我从没拿您当外人。记不记得刚入学的时候,有一天您家的地瓜干失窃?那个偷地瓜干的就是我,当时我就觉得是到叔叔家寻摸点吃的。今天侄子拿点东西,权当赔礼道歉,您能拒绝吗?”张穷哈哈笑着:“偷地瓜干的是你呀?没想到。不过……”
老伴儿说:“当官不打送礼的,何况是侄子孝敬你,收下吧。”张穷说:“好吧,不过我不能没回礼,老伴儿,我知道小韩抽烟,把我那条大前门拿出来,送给小韩。”
韩老六的下一个目标是教形式逻辑的孙梦秋老师。这天,韩老六遇见路过的孙梦秋老师,对她说:“形式逻辑我学不好,提不起兴趣来,请孙老师多帮忙。”孙梦秋说:“不懂的可以找我问,主要还要自己努力。”
韩老六看着她的背影,急匆匆走进屋子,从床底下拖出木箱,拿出一些鸭蛋装进筐子里,又急匆匆走了。孙梦秋和丈夫带着孩子出门,韩老六看二人走远,才敲她家的门。孙母开门告诉韩老六,孙老师不在家,让他进家里等会儿。韩老六说:“不进去了。我是她的学生,孙老师托我整点鸭蛋您收下,告诉她,是一班姓韩的学生送来的就行。钱给过了。”
早晨,韩老六打开鸭舍门,抱起一只母鸭摸裆,感到奇怪,蛋哪去了?他又抱起一只母鸭摸裆,又是一脸惊诧。韩老六呆站着嘀咕:“看来他们真的要下手了!”
课间休息,大伙站在走廊里闲谈,韩老六装着和人说话,挨近每一个男同学,抽着鼻子闻。小丁从教室里出来,连打几个嗝儿。韩老六凑近小丁的嘴,抽着鼻子,显然闻出了什么,扯着小丁就走:“钉子,到那边去,六哥对你说个事。”二人来到走廊楼梯口,韩老六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鸭蛋?我从你打的嗝里闻出了鸭蛋味儿!老实交代!”小丁说:“对,我吃鸭蛋了,吃鸭蛋就是偷你的了?什么逻辑!”韩老六威胁:“你这小兔崽子,不用嘴硬,我总有一天抓到你的手脖子!到那时看怎么收拾你!”“行,你抓到手脖子再说吧。”
韩老六开始潜伏,早晨、中午、晚上,一天三次在鸭舍后监视鸭舍,他把石灰撒在鸭舍周围。第二天早晨,天下毛毛雨,韩老六披块塑料布来放鸭子,他仔细察看撒石灰的地面,发现了脚印。他回到宿舍,查看所有人的鞋子,没发现什么,正在疑惑,大伙陆续醒来。赵长天问:“六哥,干什么呢?”韩老六说:“闲着没事,给你们擦皮鞋。”
下课了,小丁鬼鬼祟祟贴着校园墙根溜,韩老六悄悄跟踪。小丁不停地回头看着,行动很诡秘,韩老六紧跟不舍。然而,小丁在校园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教室,什么事也没发生。下午刚下课,韩老六就第一个冲出教室,他打开鸭窝一看,蛋又丢了。
在寝室里,赵长天问:“六哥,案子有眉目吗?”韩老六说:“大网已经撒下,一群小蟊贼,手段再狡猾也逃不过我的手心儿!”可是,不管韩老六撒下多大的网,鸭蛋照丢不误。这时候,吕卫兵走出寝室,韩老六悄悄跟出去。吕卫兵隐入小树林,韩老六走进小树林寻觅。吕卫兵忽然从大树后面现身,恼怒地说:“六哥,你跟踪我?怀疑我偷你的鸭蛋?”韩老六强硬起来:“你值得怀疑!记得有一次你放屁味道奇怪,那是鸭蛋屁!你还敢狡辩吗?”
吕卫兵火了:“韩老六,你侮辱我的人格!”韩老六说:“你什么缺德事做不出来?打听人家的隐私,偷看人家的信件,打小报告搞政治陷害。你不在宿舍里看书,跑这里干什么?”吕卫兵强辩:“胡说八道!我是……”正好浦晓敏来了,吕卫兵忙说,“你问她!”浦晓敏问:“怎么回事?”吕卫兵说:“浦晓敏,是不是你约我来这儿的?”浦晓敏说:“对呀?怎么了?”
韩老六问:“你是谁?认识他?”浦晓敏说:“当然认识。我是七八级物理系的浦晓敏,我们是老乡,找他聊聊不行吗?”韩老六说:“哦,误会了。卫兵,对不起!”
第二天是中秋节,大家进教室准备晚自习,都发现自己座位上有一只熟鸭蛋,唯独韩老六没有。冷雪松轻轻敲着鸭蛋,大伙跟着他的节奏敲鸭蛋。冷雪松把把鸭蛋扔进嘴里,大伙也跟着把鸭蛋扔进嘴里。冷雪松大喊一嗓子:“真香!”大伙也跟着喊:“真香!”
石捧玉在讲桌上发现一张纸条,拿起来念:
同学们,今天是中秋节,这鸭蛋是大韩同学托我送给大家的礼物,请大家领受他的这分情意,帮助他学好形式逻辑这门课。
孙梦秋
大家向韩老六鼓掌。小丁喊号子:“一二,谢谢!”大伙齐喊:“谢谢!”韩老六满脸不自在地笑着抱拳:“不必客气,小意思,以后请大家多关照!”
回到宿舍,韩老六守着一盆煮熟了的鸭蛋一边吃一边骂:“鸭子养了一溜十三遭,这是第一次吃自己的蛋……”他一口气吃好几个,突然被噎住,直翻白眼。小丁捶着韩老六的背:“六哥,慢点吃,蛋是你的,命也是你的,别和自己过不去!”“没事,六哥嗓子眼儿粗,能吃能咽,就是心里憋屈……”韩老六说着,眼里流出了泪水。
夜晚,一只手又在睡梦中的韩老六脸上贴了张纸条,韩老六被弄醒了,打开手电看了念着:
《盗蛋者说》:六哥,你终于吃了自己的蛋,捣蛋者联盟感到十分欣慰!本联盟之所以反复捣蛋、盗蛋,就是要正告你,你养鸭攒蛋,小筐小篓地送给老师们,行为卑鄙,败坏风气,我们感到十分厌恶。如你悬崖勒马,攒蛋自吃或卖蛋补贴学习之用,本联盟将停止一切活动。我们决定罢偷十五天以观后效。
韩老六念着纸条,众人从被窝里伸出头观察他。韩老六一声又一声冷笑,笑个不止。
张穷老师上古代汉语课,在黑板上写了个大大的“蛋”字。同学们满堂哄笑,都把目光投向韩老六。韩老六涨红了脸,低下头。
张穷说:“诸位不要笑,老朽有话要讲。老朽听说过鸭蛋风波,也是风波当事人之一。昔有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今有读书郎,辛勤牧鸭北山坡。为生计所迫耳,亦燕师一景。小韩同学勤工俭学之举何错之有?虽与校规不符,但又何伤大雅?诸位以蛋说事,以小见大,厌不正之风,树清廉之气,师者闻之欣喜!至于给老师送礼之说,大可不必小题大做。据我所知,我的诸位同仁处置得当,且很艺术,诸位无须群情沸沸同仇敌忾,更无须上纲上线口诛笔伐。小韩同学不易,鸭则更不易尔,念彼鸭类,屡被偷袭,且遭酷刑,岂不疲惫乎?痛苦乎?委曲乎?老朽恳请捣蛋者手下留情!同窗之情来之不易,尔等本当和睦相处,何必相煎太急?”
“啪”的一声,一只鸭蛋落到地上。一只穿着女式拉带鞋的脚,把鸭蛋往里挪了挪。韩老六站起来:“老师,我可以说两句吗?”张穷点头应允。
韩老六说:“六哥为什么要养鸭?不就是因为太穷吗!我一把牙刷用一年半没换,都成卷毛狮子头了,刷牙我用盐末子!谁有粉不抹脸上擦屁股?我养鸭子下蛋,不就是想卖两个钱零花吗?不就是想答个人情什么的吗?我到食堂里搜罗剩菜剩饭喂鸭子,人家把我当要饭的对待,我还有点大学生的尊严吗?我的苦楚对谁讲?谁能理解我?”说到这里悲伤地哭起来。
赵长天说:“六哥,你是不容易,大家也不是和你过不去,可是你的鸭子也太扰民了,你也得体谅大家。”韩老六说:“我也没办法。我的鸭子原来在高大爷家寄养,他退休去姑娘家住些日子,暂时把他的鸭子一起让我养着,你们就不能克服几天?”
冷雪松说:“六哥,什么都别说了,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大家都说不会了。韩老六对大家鞠躬:“谢谢大家。”
傍晚,赵长天在校园徘徊,他见刘翠翠走来,忙迎过去:“今天有空闲吗?”刘翠翠冷淡地问:“有事吗?”“我听说你期中考试考了班级第一名,想请你吃顿饭表示一下庆贺,可以赏个面子吗?”“好吧。”二人来到小饭店坐下,服务员上齐饭菜,赵长天要来四瓶啤酒,要用牙咬开瓶盖。刘翠翠一把夺过瓶子:“不要牙了?服务员,拿瓶起子!”服务员开瓶,赵长天斟满两杯酒,举起酒杯:“祝贺你学习获得优异成绩,我敬你一杯。”二人喝了酒。
刘翠翠说:“自行车我该还你了,把那辆旧的还给我吧。”赵长天说:“急什么?你先骑着,反正我也用不大着。”“也好,我就再用些日子。”“听你们班同学说,你上课经常请假,每次回来都满头大汗,到底有什么事儿?”“有必要告诉你吗?”
赵长天说:“你看你,对我的问话总是拒之千里,我能读大学没少得你的帮助,你如果有困难我伸伸手不应该吗?”刘翠翠说:“不敢劳驾。”
初萌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不请自坐道:“哟,你们俩谁跟谁呀,有什么敢不敢的?”赵长天一愣:“萌萌,你怎么来了?”初萌有意挑衅:“食堂的饭菜不对心思,出来吃点不可以吗?”赵长天忙说:“当然可以,想吃点什么?”初萌说:“不想吃什么,就想喝酒。”“那就少喝点。”赵长天说着,又叫服务员拿来杯子斟酒。
初萌乜斜着眼:“我在这儿不扫你们的兴吧?”刘翠翠站起来:“我走。”初萌拽住她:“别呀,我怎么能打断你们叙旧?你走了长天会埋怨死我的。”赵长天皱眉:“萌萌,别胡说!”
初萌喝了一大杯酒:“我胡说?二位,我的推断没错吧?你们到底还是有故事吧?”又喝一大杯,一边喝一边哭一边说,越说越激动,“赵长天,我坏了你的好事儿是不是?和我好你后悔了是不是?这是闹着玩吗?你玩两个女孩子啊?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把心都扒给你吃了,你竟然这么对待我!你把我当傻子耍弄啊?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爸爸吗?呜……还有你刘翠翠,嫁不出去了?你老缠着他干什么?你表面装得冷冰冰,背地里给他下套子,你太阴险了!”
刘翠翠气得嘴唇哆嗦着:“你,你……”捂着胸口说不下去。“刘翠翠,她喝多了,找个地方你休息一下。”赵长天说着,把刘翠翠扶进包间,安排她坐好。刘翠翠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初萌在外面耍酒疯,呼喊着:“刘翠翠,你横刀夺爱,我跟你没完!赵长天,我恨你,也跟你没完……”赵长天跑出包间呵斥:“初萌,你有完没完?像大学生样吗?我都替你丢人!”
初萌哭闹:“我丢你什么人了?丢人的是她刘翠翠!还有你!你们俩在这里谈情说爱,把我丢到一边不管,你脚踩两只船啊?”赵长天火了:“初萌,你发疯啊?给我闭嘴!”
初萌喊着:“让我闭嘴?没那么容易!许你做出来不许我说出来啊?赵长天,你说,我哪点比不上刘翠翠?”赵长天说:“萌萌,你为什么对她这样?她没碍着你什么,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庆贺她考了好成绩,这有什么不对吗?”
初萌疯了一样揪打着赵长天:“我不管,我就不许你和她在一起!你们在一起早晚会出事,你会跟她跑,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来了!呜……长天,我不能没有你,你不能离开我呀……”
刘翠翠匆匆跑出饭店。赵长天叹口气:“好了,别闹了,她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校园里很黑,赵长天扶着初萌走。初萌放赖:“长天,我走不动了。”赵长天问:“那怎么办?”“你背着我!”“好吧。”赵长天弯下腰,初萌趴在他背上说:“长天,你发誓,永远对我好!”“好,我发誓。”“长天,对不起,今晚我惹你生气了。”“没什么。”
初萌在赵长天背上说:“长天,我不是成心惹你生气,可我一看见你和刘翠翠在一起,心里就有一种恐惧感,越有恐惧感,就越想抓牢你,我是不是让你讨厌了?”赵长天说:“哪儿有啊!”“长天,其实我今天没给你丢人。”“还说没丢人,我在饭店都抬不起头来了。”
初萌说:“错了,你应该自豪!你想啊,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了爱你撒泼,不怕丢人现眼,正说明她死心塌地地爱你,也说明你优秀,值得爱,你丢什么人?你还不感到自豪吗?”赵长天苦笑:“萌萌,把我拖到地狱里是你,推进天堂里也是你,你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初萌咯咯笑着:“那一半魔鬼也是让你逼出来的。”
周末晚上,女生们都在宿舍。石捧玉对陶自然说:“自然,借我一点钱好吗?”“哈哈,地主婆也要告贷了?你的钱呢?”陶自然说着递给石捧玉一沓钱。石捧玉说:“我的钱上个月都买鸭蛋了。”张巧巧说:“中秋节大家吃的鸭蛋,有一半是班长掏钱买的。”
陶自然说:“捧玉,你真够意思。”石捧玉说:“没什么,大家满意,钱没白花。不说这个,李阔老师还没信儿吗?”陶自然说:“没有。躲到哪儿去呢?躲吧,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徐文丽趴在床上写着什么,张巧巧问:“文丽,写什么呢?写得爹妈不认。”徐文丽抬头:“去你的!占我的便宜啊!我在写一首长篇抒情诗。”张巧巧问:“能不能给大家朗读一段?”徐文丽说:“还不够成熟,见不得公婆。”石捧玉笑道:“这屋里婆婆有了,公公不知在哪儿刮旋风呢!”徐文丽反击道:“好你石捧玉,别说我!有一回高大爷问我,你们那班长老大姐几个孩子了?老大上中学了吧?我说人家是大姑娘,还没结婚呢。高大爷说,看样岁数不小了,我给介绍个?有个副教授六十出头,我看他们年龄相当,多多嘴?”大伙笑了。
石捧玉捶打徐文丽,“我叫你编排我,打死你!”徐文丽笑着:“婶子,不敢了!”初萌说:“别闹了。捧玉,明天星期天,我领你逛商场,你这身行头该换了!”陶自然说:“我们都去,每人都买件好衣服。”
第二天上午,女生宿舍除了徐文丽,五个姑娘真的都去买衣服了。她们中午回来,一个个穿得漂漂亮亮的,并排款款走在校园里。男同学们站立两旁,惊讶地看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鼓掌喝彩。小丁学日本鬼子腔:“花姑娘,吆西!”陶自然扭着腰肢说:“看什么?眼珠子别掉出来!”大伙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