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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爱晚成(41)

作者:二月河
第40章

“啪”——响亮的巴掌声伴着麦克风落地的噪音同时响起。迟晚成发疯一样的捡起麦克风直接丢向大屏幕,待那些图像随着屏幕一起倒地后,一把揪住张静君的手臂,目光中布满阴霾跟冷酷。“谁让你这么做的?迟允诺还是迟笙?”他厉声质问,神色犹如修罗。

张静君被他恐怖的模样吓到了,不断挣扎着,“放开我,没人让我这么做,是你们逼我这么做的?”

“逼你?当年也是被逼吗?”

“哪有什么当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放手。”

迟晚成根本听不见她说了什么,眼神中的迷乱让他变了一个人一样。脑子里充斥着或陌生或熟悉的景象,一幕幕抛跑马灯一样的转动着。

从上次记起迟怜惜上幼稚园后,那些被埋藏的记忆就一直断断续续的被挖出来,在今晚,除了那一对“夜雨”耳坠,他要送给南梦回的第二份礼物,就是真相。

可惜,此时全部被毁了。

亦如六年前的那一日。

他收到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入取通知书兴奋的冲进父母房间,可是看见的却是俩人挥刀相向。

记忆中的血色在他的脑海中漫溢,迟晚成抱住头,跌跌撞撞的走了两步,却在台阶处直接倒了下去。

“晚成……”谷素锦撕心裂肺的喊道。

迟晚成很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却无比沉重……血色中,南梦回一步步向他走来,仍旧是初遇时那张漂亮的脸,她笑着,轻声的唤着他,“小傻子。”

“老婆……”

“晚成,晚成你怎么了?”谷素锦扑在他身边,吓得面无血色,“晚成,你别吓奶奶,你跟奶奶说句话,晚成……”

“救护车……”

暴雨忽至,南梦回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在身上。心跟大脑都已经乱成一团,她紧紧咬着牙关,拼命的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倒下。

一把雨伞将她如枯叶般瑟瑟发抖的身体遮住。南梦回木然的转过身,看见撑伞的人,眼里的失望是那样的明显,又一次狠狠的刺了迟允诺。

“他不会追出来的。”在那样的难堪过后,哪个男人还会追出来。或许,他该感谢张静君,她让他们一起进了地狱。“梦回……”他轻唤着她的名。

南梦回却歇斯底里般一把将他推开,怒吼着:“闭嘴!听见你叫我的名字我都觉得恶心。”

她瞪视着他,任由雨水打在脸上,眼中赤裸的憎恶,像是一把钝刀,一刀刀的刮下他的肉。

迟允诺捂着心口,这一刻,感觉胸下的心脏已经不会跳动了,疼的麻木。她憎恶他,不是恨,不是怨,而是一种看着污秽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深深的憎恶。

风雨中,她纤细的身影有些摇摇欲坠,像是狂风中的一叶叶子,随时可能被吹落到一滩泥泞之中,再也飞不起来。可是此时,她倔强的随风逐流,咬着牙关不肯放弃。

迟允诺眸光一闪,眼中有伤、有怒,各种错中复杂的感情闪过后沉声说:“梦回,如果我没有跟张静君订婚,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到了这一刻,他还在说如果,多么可笑。南梦回冷笑道:“如果有如果,我绝不会爱你。”爱上他,是她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一件事。

迟允诺颓然的坐在地上,他看着她,眼神空荡荡。片刻,疯了一样的大笑起来,一直笑到泣不成声。

他到底有多错,会让一个女人如此后悔。

救护车的声音在暴雨中呼啸而过,南梦回犹如被叫醒一样,苍茫的看向救护车。救护车后跟着宾士在她面前急撒住,撒车声划破雨夜。

“梦回上车,晚成出事了。”

这是南梦回第二次在手术室外等候至亲的人。她坐在排椅上,紧紧的咬着牙关,妆容狼狈,衣裙湿透。忠叔将外套披在她的肩头,她恍惚的仰起头,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晚成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忠叔声音低沉,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抢救室的灯熄灭了,所有人齐齐围上去。医生摘下口罩,如释重负的说:“观察四十八小时,病人醒过来,没有不良反应就算度过危险期。”

南梦回狠狠松口气,可身子却似被灌了铅一样一动不能动,她慢慢的闭上眼睛,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口中念着:“还好,他没事。”

“梦回……医生……”

南梦回浑浑噩噩地醒来,已经是隔日傍晚。头痛欲裂,她缓慢的坐起来。

“你醒了。”燕归的脸色也是极差的,看着她满眼担心。“顾枫给你熬了粥,吃一点好吗?”

南梦回点点头,异常平静。

燕归一怔,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痛快。怔楞后,立即起身去盛。燕归看着南梦回安静的吃完后又躺下,心慌更加厉害。她这种异于常态的平静,让人恐惧。

“顾枫,梦回她会不会想不开?”

顾枫看了眼南梦回禁闭的房门,悠悠叹口气,却是肯定的说:“不会的。”

南梦回醒来后一句话都不肯说,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两日,直到忠叔来访。

“晚成,怎么样了?”南梦回的声音哑的厉害。

“已经醒过来了,再观察两日,就应该没事了。”忠叔心疼的看着她,顿了顿,有些不忍心,可却又不得不说。“梦回,晚成他……”

南梦回立即满眼担忧的看着忠叔。

“晚成将过去的事都记起来。”

“真的?”她难掩欢喜。

忠叔却越加为难,“……只是,他忘了近两年的所有事。”

忘记近两年的所有事,是不是也包括她!南梦回觉得身体的某一次被重重的划了一刀,她撇过头,喃着:“也好。”只是谁都能看出她的口是心非。

忠叔掏出一个大信封推到她面前,“这是夫人给你的,她希望你不要主动出现在晚成面前。”

南梦回颤抖的打开信封,一份离婚协议,一张巨额支票。这两样东西已经明确的告诉她:对于迟家,她真的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

南梦回看着支票上的数字,双眼已经失去焦点却固执的盯着它,“替我谢谢奶……不,替我谢谢迟太。”

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忠叔忍不住的叹气,收起她签好的离婚协议,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无言离开。

忠叔走后,南梦回依旧盯着着那张支票,燕归走过来,“梦回……”

“不要和我说话,求你们,都不要和我说话。”她踉跄的走进卧室,只是关上房门一瞬,用力的捂住嘴,却怎么都遮不住呜咽的声音。

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迟晚成,你怎么忍心忘了我?

你忘了我,让我怎么办……

眼泪流进嘴里,苦涩的心跟胃都疼的厉害。委屈、不甘、心疼……南梦回终是忍不住的嚎啕大哭,将心里满满的苦水都发泄出来,只是那眼泪就像是一把把尖刀,割在肉上,痛彻心扉。

燕归听着门内传出的呜咽声,忍不住的跟着默默落泪。在她心里那个像天一样强势的女儿这一刻脆弱的不堪一击,让她心疼至极。

南梦回签下离婚协议的同时,迟允诺也在张静君的人工流产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名字。那日人群散后,张静君就见了红,她一直给迟允诺打电话,只是迟允诺一通都没有接。

孩子,终究没有保住。

手术结束后,张静君的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声音冷然。

“你拿到的第一笔订单,是我父亲穿针引线;你走进迟氏的路,是我一块砖一块砖给你铺好;你的第一家公司,是我卖了迟氏股份注资给你;你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为你怀的。”

当孩子从她身体里流出去的那一刻,就像是心被挖去一块。她侧过头,看着一脸疲惫的迟允诺,心一揪一揪的疼。她爱这个男人,爱的不能自抑,爱的歇斯底里,爱的失去了一切,爱的她好恨自己为什么不能不爱他。

“迟允诺,你这辈子都欠我的,现在又多欠了一条命。”

迟允诺的脸色越来越白,嘴角颤着。张静君看着他,犹如宣判一样的质问:“欠我这么多,你还的清吗?”

迟允诺还不清,这辈子都还不清。他欠张静君的是无期徒刑。他欠南梦回的是死刑。“下辈子,我一定还清你的债。”

张静君冷笑坐起身,眼里只剩下冷漠,她指着他,“你以为我将你跟南梦回推进地狱是为了成全你们吗?你做梦。南梦回的确该下地狱,可是你,我至死都会拽着。迟允诺,如果有下辈子,我只盼不要遇上你。你要还我的债,就这辈子还,还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