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他根本不会相信迟允诺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还有那份合约,根本就是迟允诺给他挖了一个坑,他就义无反顾的跳进去,还对挖坑的人感恩戴德。
南梦回一直在微微颤抖,刚刚发生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
南林辉闭闭眼,反身又要冲迟允诺挥拳却被南梦回颤抖的手勒住手臂,“走吧。”
“你?”南林辉不明白她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企图要强暴她的人。南梦回却是无力解释,又说一遍,“带我离开这儿。”
南林辉愤而叹气,却还是听了她的话,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带她离开。两人走到门口,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巴掌声。
南梦回只觉得鼻子发酸,脚步沉重的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是千斤重。
到这一刻为止,迟允诺曾带给她的所有回忆都结束了。真好,他再也没有任何的美好之处值得她留恋或者怀念了。
那些曾经的美好、伤痛,这一次真的只剩下“曾经”两个字了。
离开酒店,坐上车子。南林辉气急败坏的点了根烟,狠吸一口,忍不住的破口大骂:“我他妈的怎么就信了个衣冠禽兽!”
南梦回紧了紧裹着西装,脸上的情绪已经被冷漠遮盖。“当一次傻子就够了,南林辉你要记住这次教训。”
南林辉捏了烟头,眼睛一瞪,“老子早晚找他算账,不能这么白……”
话未说完,南林辉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接起,那边的吼声连司机都听得一清二楚。
“南林辉你死哪去了?今晚是洞房花烛知不知道?”
“姑奶奶,我这碰上点事,一会儿就回去。”
“南林辉半小时滚不回来,后果自负!”
南林辉把电话抻老远,揉着耳朵叹气。结婚前跟他那叫一个温柔,从领了证温柔就跟着单身二字一起滚蛋了,变脸比变天还快。
“送我回家,你也回家。”南梦回低低道。
南林辉看了看她脖子上的吻痕,眉头一蹙,“你这样回去怎么交代?”
“那是我的事。”
一句话噎的南林辉死死的。得,好心当驴肝肺,你自己要回去的,出什么事你自己担着,跟我也没关系。我替你犯什么愁。这不犯贱吗!
南梦回闭上眼,车窗外照进来的霓虹让她觉得刺目。此时,她只想回家。回到那个虽然只会眨着眼呆愣愣的望着她却可以给她一个温暖而又安全的拥抱的人的身边。
此时,异常迫切。
南梦回回到家,迟晚成还没睡,见她回来似乎松了口气一般的迎上来,“你终于回来了……”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吻痕处微微一怔。
南梦回下意识遮住脖子,油然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羞窘觉,“晚成,我可以解释……”
“疼吗?”迟晚成打断她的话,只是关切的看着她,抬手轻轻的拿开她的手,满是心疼的问。
他在乎的只是她疼不疼,这一瞬间,所有的恐惧都豁然消失了。
这么多年来从未听过这样一声关切,因为没有人在乎她疼不疼。
“疼。特别疼,很疼很疼。”
疼的她已经麻木,已经早忘了什么叫疼。
父亲的处处防备让她疼,母亲的软弱忍让让她疼,迟允诺的抛弃让她疼,就连她自己的婚礼也让她疼……
原来那种感觉叫“疼”。
眼泪簌簌而落,南梦回难以自抑。
迟晚成见她哭了,眼里瞬时慌张起来。他微微蹲下身,伸着脖子对着她的伤处轻轻的吹。温热的气息吹在南梦回的脖颈间,一阵酥麻。他又着急又稚气的问:“还疼吗?有没有轻一点?”
哽咽的喉头像是堵住,一瞬间,那些过去的过不去的疼痛都消失了。
有一个心疼自己的人,疼痛跟创伤就变得不再那么可怕。
南梦回呜咽着一把抱住他的腰,在他错愕的注视下,踮起脚,吻住他。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缠绵着最原始的心动。而她从暗夜中走出,迎接的是最美的天光。
有些爱,或许就是需要疼痛的洗礼才能绽放,亦如暴风后的平静。并非每一份爱情,都需要邂逅与激情,迟晚成给予她的是暖心的呵护,爱久暖人心。
已经夜深,万籁寂静。
南梦回洗了澡躺在床上,关了灯,拉开窗帘。她微笑着,将手伏在搂着她腰身的大手上,心情雀跃的亦如刚刚坠入情网的女孩。
窗外飘着小雪,雪花在空中飞舞,舞姿曼妙,连绵不绝。它们就像是黑夜里最美的精灵,就算无人观赏,也暗自美丽,从生至死,一生都是美好的。
迟晚成紧紧的抱着她,下巴卡在她的肩头,气息拂过她的脸颊,轻轻问:“喜欢雪吗?”
“喜欢,不过更喜欢雨天,可惜现在是冬天。”她略微遗憾,这么难忘的夜要是下着雨定会更加完美。
“冬天的雨更美。”迟晚成低低的说,说完松开她跑下床。
小傻子又犯傻了,冬天怎么会下雨,不过,傻的很可爱。她打心里欢喜,笑一下,也坐起身,按开床头灯看他干什么去。见他飞快的跑到书桌边翻了翻,又跑到音响旁不知在弄什么,忍不住开口问:“你要干什么?”
迟晚成回头冲她憨憨笑笑,按下开关键的同时说:“冬天的雨来了。”
瞬时,室内想起哗啦啦的雨声。
迟晚成跑回床上,关了灯,坐着从她身后抱住她,指着窗外问:“老婆,冬天的雨,是不是更美?”
窗外的雪花仍旧飞舞着,却不再是无声。
南梦回的嘴角是满满的笑意,眼睛里盛满感动,用力的点头。
环绕音响持续下着雨,淅沥沥、滴答滴答、哗啦啦……像一首无言的爱。
这么的美的夜里,在如此温暖的怀抱里,还有什么能伤害她。
“谢谢你,小傻子。”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的吻落在她的伤处,舌尖轻轻的扫过,身心悸动。
这场雪洋洋洒洒的下了一夜,窗外的世界静寂一片,银装素裹,而这个房间里却是奏响着让人心动的悦声,缤纷而彩色。
第二天,迟晚成牵着南梦回的手下楼,走到楼梯口,倾身帮她整理一下丝巾,只是那青紫的痕迹靠上,这块丝巾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迟怜惜第一个发现她脖子上的痕迹,小丫头鼓鼓嘴,低声嘟囔一句“妖精”让南梦回半红了脸,如今的孩子怎么这么早熟,她小时候若是见了谁人身上有这样的痕迹,只会认为是挨了打,她腹诽着。
谷素锦瞧见满脸喜色,想到那个赌约,抿着嘴低笑。有些事,缘分早就注定。“梦回,就要过年了,前几天我看了报表,业绩比我预计的要好了太多,辛苦你了。”
“自家人,不辛苦。”她侧头看一眼迟晚成,迟晚成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俩人脸上的笑灿若春花,将窗外的白雪都融了。
南梦回放在桌上的手机“叮”一声进了一条信息。
信息弹跳出来,只有三个字。南梦回只是默然的看了下,然后毫无影响的接着用餐。
有些人,是用来遗忘的。她想。
张静君走进酒店房间被屋内的酒气呛得皱眉,胃部一缩,恶心的感觉涌上来。迟允诺听见声音仰在沙发上没动,片刻,一声轻笑伴着沙哑的声音响起,“你叫南林辉来的。”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俩人订婚之前,张静君就请私家侦探跟踪过他,就连他们订婚都是在他未知的情况下,她代他告知南梦回的。
迟允诺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
南梦回将礼物盒子送到他手里,他满是茫然。“什么节日要送礼物?”
“你拆开就知道了。”她笑着,眼睛里盈着光。
迟允诺拆开包装,看见露出的鞋盒,脸上的笑彻底僵住。他看向她,她依旧笑着,阳光照在她脸上,肌肤干净的透光。
“以前不敢送你鞋子,怕像老人家说的你会跑掉,现在终于可以送你了。迟允诺,提前祝你订婚愉快。”
他半句话都说不出,因为不想道歉,只想挽留。可是他知道,他没有资格挽留。
他需要张家的支持才能进入迟氏工作,他需要张静君这个妻子,才能分得迟氏的股份。
金钱、权利还有不甘心。
他只能背对她走开,别无选择。
迟了这么久的“对不起”他今天才说出来,却已经晚了。
“张静君,我们分……”
“我怀孕了。”张静君截断他的话,一张验孕单递到他面前。“怀孕四周,你要当爸爸了。”
迟允诺的表情像是被冻住一样,他木然的看着那张化验单,沉默半刻,忽的大笑起来,笑声狰狞。
“天意。”他念着,看向张静君,目光渐冷,“只要你不介意躺在你身边的人喊着别的女人名字,那么我也不介意——娶你。”
张爱玲曾写给胡兰成这样一句话: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张静君遇见迟允诺就像是张爱玲遇见胡兰成,她已经爱的卑微,爱到了尘埃里。有时候,明知道是错的,却心甘如怡,义无反顾。
“好,我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