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分发部门以后也没关系,希望你能抽出时间陪陪孤。”
可以啊,这句话正准备说出口的秀丽见到刘辉的表情不禁稍稍屏住气息。
那是一张成熟男子的表情。蕴含坚定意志的沉稳表情,足以让秀丽一扫原来只把他当成小孩看待的想法。
——直到这一刻秀丽才发觉,其实他比自己年长三岁。
“秀丽?你、你觉得怎么样?孤不会再吵着要你做馒头给孤吃,也不会要你拉二胡给孤听了。”
下一瞬间刘辉又恢复原来的模样,然而前一刻的表情却深烙在秀丽脑海。
“……如果有空的话。”
他、真的是自己所认为的那样吗?——心湖泛起小小涟漪,摇荡着秀丽的心。
就在此时,蝴蝶冷不防现身。
“陛下打扰一下。”
“什么事?”
“接获消息了。‘城下半数机能陷入瘫痪将近三十分钟,再不即刻赶回我就宰了你!’我是转达绛攸大人的意思。”
秀丽一时哑口无言,一旁的刘辉低吟一声。看来他早已大致预料到这个结果。
“……今晚真不想回去……”
刘辉哀哀泣诉着。贵阳红透半边天的妓院最顶楼,每晚均不绝于耳的这句话,今天却透出来未曾有过的深沉悲凄之情。
“——太慢了!”
开口第一句话刘辉当场遭遇绛攸的破口大骂。
“唔……对、对不起。”
“快把房门关上!”
“是!”
随手用力把门一关,连带震得一旁的奏折倒塌,将刘辉掩埋其中。
“哎呀呀!陛下您这是在做什么呀!!”
邻近的楸瑛面露苦笑,动手拔开堆积如小山的奏折,把国王挖掘出来。
“陛下,您不要紧吧?”
“……孤想一辈子埋在里面……”
“梦话请等睡着以后再说吧。”
楸瑛笑容可掬、并且不由分说的把埋在奏折当中的刘辉拖出来。
“赶快到案桌坐好!”
绛攸厉色大吼。刘辉乖乖的拨开淹没至膝盖以上的奏折,游到案桌面前。一面小心翼翼不撞翻案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一面准备坐上椅子之际,这是发现必须挪出空间才能就座。只好蹲下来以狗爬式挪开奏折,勉勉强强坐上椅子。
“先问一件事,秀丽姑娘没事吧?有蝴蝶负责照应想来是绝对不成问题。”
“没事,还有,静兰总算主动前往拜会白大将军,希望白大将军赐剑。”
楸瑛与绛攸不禁挑眉。
“终于下定决心了吗?只可惜他选择了右羽林军,本来是希望他加入左羽林军的,这下咱们的黑大将军肯定要消沉好一阵子了。”
“……依孤看就算只有名义上也罢,他是死也不要当你的下属吧。”
“哎呀陛下,您刚刚说了什么?”
“……抱歉,是孤失言。”
绛攸望着两人一来一往,边叹了口气。
“以他的实力足以在国试高中状元,此时正当人手短缺之间,算起来应该选择文官比较恰当。”
“静兰绝对不会答应的,连加入禁卫军都那么犹豫不决,更何况担任文官——风险太高。”
静兰被逐出王宫仅仅经过十四年。他曾被誉为才能最为出众的太子,迄今仍然听得见为他的器量感到惋惜的窃窃私语。
“如果、静兰担任文官的话——”
刘辉合上眼,蓦地忆起希望赐剑的兄长曾经拥有的一对双剑。
“孤愿意让位。”
“……陛下。”
望着蹙起眉心的绛攸,刘辉略显在意的笑了笑。
“孤明白,只是戏言罢了,其实孤最希望的是辅佐兄长,而非成为一国之君。”
绛攸对刘辉的感慨完全不屑一顾。
“荒谬至极!静兰已经不是您的兄长,也因此不可能继承王位,与其谈论这种不切实际的话题,现在,请您先想办法处理眼前这堆奏折小山吧!”
“……怀心眼。”
“很遗憾微臣跟楸瑛不同,对‘清苑太子’完全没概念——话先说在前头,微臣是认真的,最后微臣一定会辞官而去,因为有您所以微臣才会留在这里。”
刘辉噤口不语,腼腆的红了脸。对于过去从来不受人眷顾的刘辉而言,这番话的价值远胜过金银珠宝。
一旁的楸瑛默不作声的笑了。
“好动听的甜言蜜语啊,绛攸,真希望你也对我这么说:‘因为有你我才会在这里。’“……你最好马上埋进奏折窒息而死!”
绛攸接连扔出手边的卷帙,楸瑛则身手敏捷的全数闪开。
刘辉调整情绪,大略扫视整个埋在奏折堆里的办公房。
“先问一下,这些全部都是请愿书吗?”
“是的!”
“……唔、唔——嗯……没想到、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
刘辉想往案桌趴下,却找不到足够的空间。
面对成堆的请愿书,甚至连楸瑛的笑声也显得有些生硬。
“哎呀呀——你的长官做事可真是大手笔。”
“……阅改说、这是玖琅叔父的杰作,他在红氏一族的地位举足轻重。”
自从红黎深遭到软禁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整个城下陷入一团混乱,因为贵阳红氏一族全部停下工作。
无论职业种类,在各个领域拥有庞大主导权与影响力的红氏一族一旦停下工作,城下一半的机能立即陷入瘫痪。即便客户抱怨连连,他们却口径一至的表示“任何意见请向王宫投诉”,也因此短短时间内,才会在这个办公房积累了如此大量到足以让人泅泳其中的请愿书。目前请书仍然不断增加中,漫溢而出的奏折宛若泛滥的河水占据整个长廊。
宫内也呈现眼中混乱的景象。
“不过以玖琅叔父来说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因为他并未限制盐铁米的流通,范围也控制在贵阳以内,也没有发动红姓官员提出辞呈。”
“倘若红家麾下的官员集体罢工,这个国家肯定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