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星期后,她才敢和电话簿上的每个好友联系,一一确认是否安好。关于他,其实只要时不时浏览下新闻网页,总会有报道,捐钱的企业数千个,捐钱又捐人,还把自己捐过去的毕竟少。
她最后只是给母亲挂了电话,捐了过去两年的工资和分红。
一百多万够买多少物资?可终究是远隔万里的一个数字,比起他在现场,算不了什么。
网页上有他的新闻,她看了眼,关上窗口继续看文件。
这里的分公司远比国内悠闲,半年里几乎没有需要加班的事情,她索性养了只狗。在这里,没人叫她笑笑,她不习惯,就管它叫笑笑。因为这只狗,她没有住在酒店,房子是小阿姨拜托前男友找的,没想到兜兜转转下来,竟是小时候住的地方。
到笑笑可以断奶的时候,已经迎来了圣诞节假期。
其实是她太宠着它了,哪里有快周岁的狗,还要每天喝三次奶的?
今年法国迎来了一个多雪的冬天,上周大雪已经让很多地方的交通陷入混乱。中国分公司的老板恰好这时候来渡假,真挑的不是时候,他一听说萧余已经在法国呆了半年多,死活都要邀她和法国的总经理见面。
结果因为大雪,午饭变成了下午茶。
她坐在窗边,听两个高层说话,眼睛却飘忽着看窗外,算计着要买多少储备食物回去,才能在这么长的圣诞假期里,不用出门。
路上有路人被拦住,接受采访,她随便看了眼,却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熟悉。
到那人露出脸,才看出来竟然是他。
明明是大雪天,眼中的笑还是那么温暖。她怕他走远了,忙起身说抱歉,推门叫了声韩宁。韩宁转过身,看到她有些怔住,过了会儿,才忽然一笑:“你还好吗?”
这句话问得,像是满身风雨归来的人,带了些淡淡的沧桑和期盼。
萧余笑着看他,也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挺好的,你呢?”
“很好,”他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到她身边,“除了飞机延误,下了飞机就是大雪,被堵在路上几个小时之外,一切都很好。更好的是,竟然又偶遇你。”
她笑了声:“为什么是‘又’?”
他无声笑著:“开始还在抱怨圣诞节独自过,老天这就送了我礼物。这么久,你一直在巴黎?”
她点头:“其实小时候我在这里住了几年,”难得在异域碰到老朋友,话说起来肯定收不住,她看他,“你是公差,还是旅游?是想和我长聊,还是短叙?”
韩宁立刻笑了:“公差,巴黎只是中转站,不过我现在已经决定打个报告,巴黎大雪,很有圣诞气氛,索性休个年假好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巴黎左岸(1)]
这一场大雪,延误了很多人的行程。
“高速公路全部封闭,巴士网络彻底瘫痪,300多条公交线路也仅维持少量运行,”萧余给韩宁翻译着新闻,又凝神听了会儿,做了总结性发言,“戴高乐机场关了一个小时,奥利也关了半个小时,韩同学,连埃菲尔铁塔都关了,恭喜你,碰上了天灾。”
韩宁本已经退了房,是晚上的航班。
可一但退了,就再难在这种天气找到合适的地方住了。他们找了很多地方,均是客满,最后两个人只能步行着去她家。
“我真是有天灾命,”韩宁踩着积雪,随口道,“5月四川地震时,移动网全线瘫痪,只能带着整个技术组进了灾区。没想到刚过几个月好日子,就碰上了这里的交通线路瘫痪,还好,这个不归我管。”
“你也去震区了?”她想起了许南征。
他很淡地嗯了声。
两个人都不想太提及那场灾难,踩着近10厘米的积雪往前走着。
过了会儿,他才问了句:“几区?”
“6区,很近。”
韩宁讶异看她:“好地方。”
她哭笑不得:“的确好,巴黎左岸,听起来挺小资的吧?”
他被她的表情逗笑:“看上去,你真挺痛恨的。”
“这是有原因的,”她笑著解释,“小时候我住过这里,回去时刚才流行小资情节,遍地都是‘左岸’咖啡馆,‘左岸’书店。我就说我以前也是住在左岸,明明说的是地理位置,却还是被无数人鄙视。”
韩宁想了想,也是笑:“好像我以前有个女朋友,网名就是叫‘左岸’。那时候年纪小,觉得左岸就代表着文化圣地,卢梭,伏尔泰……”萧余哈哈一笑:“是啊是啊,还有居里夫人,有文化的人都必须在这儿喝咖啡,聊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