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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鲛记(50)

作者:九鹭非香

所有人在这一时间才被惊醒了一样,所有人第一时间便先换了一口气,顺德公主看着牢中的鲛人,艳丽妆容后的目光盯着长意,写满了势在必得:“本宫也没囚禁着她。”

顺德公主往旁边看了一眼。张公公立即上前,将林昊青手中的赤尾鞭收了回来。

“本宫的愿望,驭妖谷完成得不错。本宫很满意。”顺德公主站了起来,她一动,背后的仆从们便立即都像活过来了一样,瞻前马后的伺候起来,“不过本宫也不想等太久了。”顺德公主转头,看了纪云禾与林昊青一眼。

“给你们最后十日。本宫不想还要到这儿,才能看到听话的他。”

留下最后一句话,顺德公主迈步离开,再无任何停留。

所有的人都跟着她鱼贯而出,林昊青看了纪云禾一眼,又望了望牢中的鲛人,到底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牢中又只剩下了纪云禾与长意两人,与往日一样的安静,却与往日全然不一样的气氛。

纪云禾至始至终,都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过了许久,直到长意唤了她的名字:“云禾。”

纪云禾依旧没有回头。

可她却抬起了手,她背着长意,只手捂着脸。

纪云禾的呼吸声急促了些许,她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拼命的压抑那些愤怒,不甘和对这人间的憎恶以及埋怨。

长意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等了片刻,纪云禾终于放下了手,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她没有在地上多呆片刻,立即站了起来,将脸一抹,回头看向长意。

她眼眶微红,但表情却已经彻底控制住了。

她几步迈向牢笼边,隔着牢笼,坚定的看着长意,再不提方才任何事,径直开门见山的问:“长意,你虽被开尾,但你的妖力并未消失,对不对?”

长意沉默。

“十日,我会给你带来一些丹药,你努力恢复你的身体,这牢中黄符困不住你。”

“你想做什么?”长意也沉静的看着她,清晰的问她。

纪云禾敞亮的回答:“我想让你走。”

这个牢笼,不比之前的地牢,这里远没那么坚固。

长意之前才从大国师那边运来驭妖谷,尚且能撼动原来地牢一二,更何况这里。而且,驭妖谷的十方阵已破,林沧澜已死,长意妖力仍在,他要逃,不是问题。

或者,对长意来说,他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只是……

“我走了,你怎么办?”

长意问她,而这个问题,和纪云禾想的一模一样。

他只是,在顾虑她。

在离开十方阵,落到厉风堂的池塘后面的时候,他或许就可以走。但他没有走,因为他在“拼死护她”。

被关到这个地牢里,林昊青让他开尾,他心甘情愿的开了。因为他也在“拼死护她”。

及至今日,顺德公主让他说话,他可以不说,但他还是放下了骄傲,说了。

因为他也在“拼死护她”。

他不走,不是不能走,而是因为他也想带她,一起走。

纪云禾闭眼,忍住眼中酸涩。

将心头那些感性的情绪抹去,她直视长意澄澈的双眼。告诉他:

“长意,我很久之前,就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所以我总是期待着,之后过不一样的生活。我反抗,不屈,争夺,我要我对得起我闻过的每一朵花,对得起吃过的每一口饭!我想活下去,想更痛快的活下去!但如果最后我也得不到我想要的,那这就是我的命。你明白吗长意,这是我的命。”

她顿了顿,道:“但这不是你的命。”

她认识了长意。长意让她见到了世间最纯粹的灵魂,而她不想耽误或拖累这样的灵魂。她不想让这样的灵魂搁浅,沉没。

“你得离开。”

面对纪云禾有些歇斯底里的这段话,长意的回答,依旧很温柔。他说:

“我不会离开。”

一如他此时的目光,温柔而固执。

让纪云禾裹上了一层又一层坚冰的心,再次为之颤抖,消融。

第三十八章 心境变动

顺德公主走了。

那来时铺了一路的百花花瓣没过半天,便枯萎腐坏,花香变成了腐朽的臭味。暮春的天气,一场暖雨一下,整个驭妖谷蚊虫肆虐,弄得众人苦不堪言。

林沧澜的尸体是再也藏不住了,林昊青没多久,便宣布了林沧澜的死讯。

消息一出,整个驭妖谷都震惊了,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对于很多驭妖谷的驭妖师们来说,林沧澜不是一个目光阴鸷的老狐狸,而是一个为驭妖谷付出一生心血的老者。

他们视林沧澜为驭妖谷的象征。所以即便林沧澜老了,身体虚弱了,也开始给自己寻找下一任继承者了,但大家还是尊敬他,并且相信他会一直都在。

甚至连纪云禾都认为,这个老狐狸,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

但他就是死了。

林昊青说他病故,但拒绝所有人探看林沧澜尸身,直接在深夜里,一把火将林沧澜的尸身烧了。

纪云禾认为这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但她也想不到更好的做法了。

林沧澜脖子上的伤口那么明显的诉说着他的死因,只有一把火烧了,将真相都烧成灰烬,剩下的,就只能任由活人信口胡说。

所以许多人都不相信林昊青。

驭妖谷的长老们开始寻找卿舒,谷主的妖仆此生只忠诚于谷主一人,他们在此时,相信一个毕生嫌弃的妖怪,更胜过相信谷主血脉。

但怎么可能找到卿舒。

谷主突然病故,妖仆消失无踪,就算林昊青再如何强辩,也压不住谷内流言滚滚。

而这些,都是林昊青的麻烦,纪云禾并没有过多的关心。她本来对谷主之位就不感兴趣,林昊青想要的和她想要的,在没有外力的压迫下,本就南辕北辙。

她待在自己的小院里,每天只为一件事情发愁。

不是愁下月的解药,也不是愁顺德公主关于驯服鲛人的最后期限。

她只愁,没办法说服长意,让他自己离开。

打顺德公主走后那天起,纪云禾便没有再去过牢里,她不再去刻意加深两人之间的联系,她想让长意渐渐淡忘她,纪云禾这个心愿强到,甚至有时候做梦都梦到,长意从牢里逃了出来。

他推开她的房门,告诉她,“纪云禾,我想明白了,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生活,我要回大海了,我不在这里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