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长意正欲转身,林昊青却唤住他:
“你此前施术过度,身体状况恐怕不容乐观,在北境如此情况下,你与纪云禾都急着要举行婚宴……”他顿了顿,“休怪我煞了风景,若他日,你身归西天,接管北境之人,你可有考虑好?毕竟,如今的情况,北境不可一日无主。”
“空明是最适合的人选。”长意对林昊青直白的话并无任何不满,也直言道,“你若愿意,我也希望你可以留在北境。前些日子看了一些人类的书,待得婚宴之后,我会挑选七个人,组成内阁。以后北境的事,你们商量着来。”
长意心中有数,林昊青也没再多言,只等长意快要离开的时候,林昊青微微叹了一声气:
“鲛人,这人世间,对不住你。”
长意踏步离开,背影没有任何停顿,也不知道他对这句话,是听见,还是没有听见。
长意回到殿内的时候,纪云禾还在掌着灯缝衣服。
听见开门的声音,纪云禾仰头一看,手里却是一个不慎,将自己的食指指尖扎了个洞。她微微抽了口气,待得下一瞬,她的手便被人握住了,长意半跪在她身前,拉着她的手指,见了指尖的血珠,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她的指尖含入了嘴里。
纪云禾望着长意,过了好一会儿,长意才将她的手指拿出来,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没再流血,他才在一旁坐下。看着纪云禾面前一堆布料,眉头一皱:
“我来帮你。”
长意说着,竟然就将布料与针线往他身上揽。
纪云禾好笑的将布料针线又拿了回来:“我以前在驭妖谷好歹还拿过针,你在海里,拿过吗?”
长意答道:“海里不穿衣服,不拿针。”
“那就是了。”纪云禾拉了线,继续忙着,“你去发了请帖,这缝衣服的事,就别管了。我今晚回来本来是想与你商量商量款式的,后来发现,我除了最简单的,别的什么都不会,你回头也别挑了。咱们到时候就穿最简单的成亲就行。”
“好。”
长意当然是不挑的,毕竟他们鲛人成亲,礼节再重,那也是不穿衣服的……
长意坐在一旁,看着灯下缝补的纪云禾,听着纪云禾闲聊一般的问他:“请帖都发完了吗?”
“嗯,他们都来。”
“听说前几日北境颁布了禁酒令?”
“嗯,瓤造酒用的粮食,用来吃能够好几口人,特殊情况,便颁了禁令,不得生产与售卖酒了。”
“那咱们就泡点茶吧?”纪云禾问,“茶还有吗?”
“还有存货。”
三言两语,说的都是琐碎细致的事情,他们之间,也鲜少说这样的话语,吃穿用度,各种细节,仿佛是在过日子一般,平和安静。
长意微微眯起了眼睛,忽然感觉,此时此刻,与纪云禾待在一起的舒适感,就像是很久之前,他在无波无浪的深海里,躺在大贝壳里那般,眯着眼,就能小憩一会儿。
自打他被抓上岸来,长意已经有许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受。
纪云禾在烛火下的面容变得比平时柔软许多,她说着一些琐碎的事情,但唇角却也一直挂着微笑。
长意便看明白了,此时的纪云禾,内心的感受一定也与他一样。他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听着她的言语,忽然之间,只觉心头一动,他低下头,从下方往上,吻住了纪云禾的双唇。
纪云禾一怔,手里的针往上一戳,竟然扎到了长意的下巴,纪云禾想要往后面躲,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把长意给扎伤了,但长意根本没有在乎这针扎的小小刺痛。
他一手按住了纪云禾的手,一手摁住了纪云禾的头,渐渐的加深了自己的吻。
一开始纪云禾还想挣扎一下,给他看看被扎到的地方,到后来,也干脆放弃了挣扎,配合着长意,将这个深吻继续了下去。
烛火跳跃,不知蜡油落了好几滴,长意在纪云禾呼吸已经彻底乱掉的时候,才终于将她放开。
两人的唇瓣微红,是这个深吻给他们留下的印记。
亲吻之后,两人的眸光看起来都比往日要温柔更多。
他们凝视着彼此……
“长意。”纪云禾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想要开口,长意却用手指放在了她的唇瓣上,止住了她的话头。
“云禾,平时都是你先开口,先行动,这次,我先。”
纪云禾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话。但长意却先是将她打横抱起,直到入了里屋,将她放到了床榻之上。
“纪云禾,我想坏个规矩。”
长意是很守规矩的人,一直以来,纪云禾都如此认为,是以听到长意这句话,纪云禾反而起了几分刁难的心思:“你是北境的尊主,你怎么可以坏规矩?”
长意一怔,眨了两下眼睛,显然,纪云禾这话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他想了想,竟然觉得纪云禾说得对。
于是他竟当真直起了身来:“那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没等他说完,纪云禾径直将他衣襟一拽,再次把长意拉到自己身前,呼吸与呼吸,如此近距离的交替,本来被纪云禾的刁难削弱下去的那些暧昧气氛,此时再次在这私人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长意用最后的理智,克制着自己,想要再次坐起来。
但纪云禾拉着他的衣襟不放手。
“那我真休息了?”
“嗯。”长意点头,“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纪云禾看着他,看着他红透的耳根,笑了起来:“真的休息了?”
“真的休息。”
“不一起?”
“不了。”长意想扭过头去看别的地方,“再等等……”
纪云禾笑着,凑到他耳边道:“不等了。”她声音沙哑,只在他耳边打转,像是一个鱼钩,将他内心那些所有不理智,都尽数的钩了出来,“我纪云禾,从来就是一个喜欢坏规矩的人。”
呼吸交替间,纪云禾另一只手一伸,床畔的床帏落下,挡住了两人的身影,也将那内里的缱绻情意尽数包裹。
红烛依旧燃烧着,点点蜡泪落在铺散在桌上的喜袍上,大红色的喜庆,未等到两日后的礼成,便率先在这个房间铺展开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