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意摸着自己被纪云禾挑过的下巴,垂下眼眸,任由自己心悸得微微脸红。
他垂下手,忽然间,却听几声清脆的冰棱落地之声,长意垂头一看,却是方才抬手的那一瞬,冰霜便将他的手臂覆盖,在他放下手臂的时候,冰棱破裂,便落在了地上。
破碎的冰棱晶莹剔透,像是无数面镜子,将长意的面容,照得支离破碎。也让他脸上方有一丝丝的红润,褪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等了
等待婚宴的第一天,纪云禾白日里,与其他人一同赶路到了边界的第二个关口,她与众人合力打下结界的桩子之后,就已经是傍晚了。
忙了一天,身体十分疲劳,纪云禾根本没想着休息,反而一心往回赶,又奔波回了北境。
到了北境城里,纪云禾先找瞿晓星拿了料子,这是昨天她让瞿晓星给她准备好的做喜袍的材料,而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去驭妖台里找长意去了。
纪云禾知道自己的女工并不咋样,她以前也没把时间花在这功夫上,于是就想着和长意商量个简单的,她能做的款式。
结果到了长意的殿里,她却没看见长意,找了半天,走了好几个殿,才寻到一个忙晕头的侍从,向他打听长意的去向,但侍从只知道长意白天在大殿里处理公务,这会儿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纪云禾只好自己回到长意的房间里,坐在书桌边,打算一边缝着自己的喜服一边等他,结果却看到了几张写废了的纸,打开纸团一看,竟是请帖。
纪云禾拿着纸眨巴了两下眼睛,这个大尾巴鱼,难道自己写了请帖……亲自发帖子去了吗?
与纪云禾想的一样。
长意当真是自己出门发请帖去了。
空明与洛锦桑等人倒是方便,他拖空明给几人便可,只是纪云禾点明要请的蛇妖与卢瑾炎有些麻烦,长意要来了两人的住所,写好了帖子便亲自拿去了。他先叩了蛇妖的门。
这宅院算是北境修葺得比较好的院落了,院里还有看门的小厮,小厮给长意开了门,但见此人银发黑袍一双标志性的蓝眼睛,小厮当场愣住,隔了半晌,揉了揉眼,又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谁呀?”蛇妖提着一壶酒,醉醺醺的扭着腰来到门口。
长意一转头,看向蛇妖。
“啪”的一声,酒壶落地,酒香四溢,蛇妖呆呆的看着长意,长意却面无表情的向他递出了自己手中的一封红色请柬:“两日后驭妖台大殿上,我与纪云禾要办一场婚宴,来与你送请柬了。”
“请柬!?”小厮不敢置信,回头看了看蛇妖,又看了看长意,再看向蛇妖时,眼神都变了,“主子你居然……”他小声嗫嚅,“这么有头有脸……”
蛇妖则在意的是不同的点:“婚……婚宴!?”
长意点头:“婚宴。”他道,“帖子上有时间,告辞。”
言罢,他转身欲走,却又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这一次他看向蛇妖的眼神却有几分不善:“我记得,前几日颁过禁酒令,你这酒在哪儿买的,还有多少,回头记得去驭妖台交代清楚,自行领罚。”
蛇妖咽了口唾沫,目送长意离开。
这前脚发请帖,后脚就让人去自首的风格……真的很鲛人。
长意离开了蛇妖的府邸,又去了兵器库。
因为卢瑾炎被安排到了兵器库工作,每天负责清点入库的兵器,检验兵器质量。这段时间卢瑾炎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他这边在一排排刀剑架子里走着,清点着兵器数量,忽然听到了外面一片兵器掉地的稀里哗啦的声音。
卢瑾炎听到这种声音心里就一阵烦躁,探了个脑袋出去就开始骂:“他娘的都能不能小心点?给你们干一件事能干出几件事……”
最后一个“来”字没有吐出口,卢瑾炎便呆住了,紧接着,他手里的本子也掉在了地上。
“尊……尊主……”卢瑾炎声音霎时矮了几个度,“我……”卢瑾炎左思右想,最后摸着脑袋皱眉道,“我最近没打架啊!我忙得不行,那蛇妖也好久没见过了……”
忽然,一张红色的请柬递到他面前,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卢瑾炎呆住。
“婚宴请柬,两日后,我与云禾在驭妖台办婚宴,云禾希望你到场。”
这下卢瑾炎下巴也要掉下来了:“我……我?我?”卢瑾炎转头看了看身后,又四处张望一眼,还是不敢置信,“我吗!?”
“对,是你。”
长意将帖子更我那个前面递了一点,卢瑾炎抖着手接过了请帖。
“辛苦了。”长意落下三个字,转身离去。
他一走,周围的其他人便立即围了过来,将卢瑾炎手上的请帖拿了过来,一时间,整个兵器库变得沸沸扬扬。
长意却全然未理会身后的吵杂,他拿着最后一张请帖,找到了林昊青。
此前大国师虽然只是给了林昊青一击,但在他身体上留下的伤一直未曾痊愈。他这段时日,也鲜少走动,只在长意给他安排的住处调理身体,偶尔也与远方的思语联系。
长意到的时候,林昊青正打坐与院中,他身前放了一把剑,剑上微微流转着光华,林昊青闭着眼,对着剑轻声道:“……多注意安全。”
想来,是在与那被他留在远方的妖仆思语联系。
长意没有打扰他,直到林昊青自己收了光华,睁开眼睛,他看见长意,站起身来,直言问道:“什么事?”
长意递上请柬。
与他人不同,林昊青只看了一眼,便立即明白了背后的含义。
他默了一瞬,倏尔略带讽刺的一勾唇角:“六年前,我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有人敢娶纪云禾。更想不到,纪云禾竟然还会请我。”
“你对她而言,是很长一段时光的见证者。”长意道。
林昊青收敛了嘴角的讽笑,眸光却变得有几分恍惚,似回忆起了过去的太多事,几乎让他眸光迷离:“是啊,很长一段时光……”
这段时光,几乎是大半个纪云禾的人生,也是他的人生……
他接过长意手中的请柬:“我一定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