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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倾城(554)

作者:常书欣

单勇和司慕贤相看苦眼,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就是普通人身上也受不了,司慕贤夹在两人中间,却是不知道该说句什么,单勇看了欲言又止的宋普一眼,他黯黯地道着:“熙颖出事了,对吗?你来就是要告诉我她的事。她还好吗?”

“不好。”宋普直言道,她看着单勇,想着那次去左教授家,左老在懊恼地摇头,熙颖关着门在哭,那一家的情形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她停了停道着:“很不好,本来就有抑郁症,这么大事左老都扛不住了,她那受得了,要是就熙蓉的事也罢了,还有那家老的老、小的小,都追着冷眼恶言……我去的时候,她就不说话了,和谁也不说话。”

单勇脸上的戚然越来越浓,浓重到要爆发了,却不料他舒着气,又强自压抑下去了涌上心头的气血。宋普像语不惊人死不休一般地加着砝码道:“是自闭,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说话了。”

腾声单勇离桌而起,碗碟哗拉拉撞了一地,他奔出去了,不知道胸中那股气也难平地,赤手空拳对着树干咚咚乱打一通,殷殷的血色流在指间,宋普和司慕贤追回来时,看到了眼睛血红的单勇,没有泪,只有恨。

看那手里的血色,恐怕他所恨的是自己。

“她现在在哪儿?”单勇抽搐着鼻子问,眼睛酸得睁不开了。

“不知道,我上次走时,左老已经把她送医院了,怕别人再打扰她。”宋普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单勇问。

“两个月前,七月份。”宋普又道。

那个时候,单勇记起来了,他正百日思夜想,圈回棠梨的地,正在为自己的发财大计谋划着,那是此生最得意的一件事,不过这时候却让他狠狠地自扇着耳光,他在想,知道梁昆骁出事以后,那怕有一个人在场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你……给他写过一封信?”宋普突然怪怪问。

“没有。”单勇愣了,不过马上改口了:“有,一年前的信,在鼓浪屿写的,那叫邮寄幸福。”

“信上写的什么?”宋普异样地问。

“我什么也没写,随手画了个样。”单勇道,看宋普这么奇怪,他愣着问:“到底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给她写过信?”

“我见到她时,她一直捧着信在哭……什么也不说。”宋普异样地道。

信,信……信,信,她给我也写过一封信……单勇如热锅上的蚂蚁,猛地奔向他停着的车上,上车加速,车像离弦的箭冲下山了,飞快的车速,把正在湖边玩的哥几个吓了个够呛。

宋普怕要出事了,和司慕贤要了辆车追着去了,宋思莹也担心了,跟着来了,后来那干货都不上班了,一听这事,也都好奇地追着来了……rq

第71章 鸿雁南来相思泪

信!信!

那是一封白色的信封,印着邮寄幸福的标识的信,那天是个阳光明媚、海风飞飞的日子,他记得洒在海面的阳光像师姐的笑脸,牵着他进了那家邮寄幸福的小店时,很神秘,又很期待地把两张印着天风海岛风景的信笺分给他两张,笑着警告他说:“不许偷看。”

不过怎么可能不偷看呢,单勇乱瞟眼光,他忍不住期待,在师姐修长的纤手下会给自己未来写下什么来。不过左熙颖不让看,干脆钻进里屋的小间里了。

单勇记得,那神秘得仿佛捧着心爱之物的样子好让他心醉,把店主那位大叔也逗笑了,不过把单勇难住了,他拿起笔,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写什么,特别是该写给未来的师姐什么,他像在学校做一道难题一般,咬着笔头问老板:“老板,我写什么?”

“写明年的这个时候,来给她戴上结婚钻戒。”老板笑着教唆着。

“这不瞎掰么?八字还没一撇呢。”单勇不确定了。

“不就差一撇吗!?有一年的时间还画不上另一撇?”老板笑道,那奸商表情在那个时候看得格外可爱,一下子让单勇喜欢上这个脑门秃了一少半的家伙了,于是他又悄悄道着:“回头把她的信先给我,我给你钱。”

“小伙子,我可以给你,不过你想好了,那样你就少了一年的期待和一年后的惊喜。”老板道。一下子把单勇说得不确定了,老板又笑着轻声道:“这就是幸福生意。我们有钱赚是幸福的,你们有牵挂,也是幸福的,何必非要把幸福一次性挥霍呢?”

这老板,做生意做到人心里了,那笑吟吟的样子,实在让人觉得可爱。

于是单勇不问了。直觉得这个另类的生意经似乎很有它的道理,即便是它的基础是建立在少男少女那种美好的憧憬中,他笑了笑。可真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于是大笔一挥,龙飞凤舞地画了一张。轻轻地叠起来,画得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眼睛定格在这个天风海岛,定格在视线所及的海平面上,这里和响马寨的山上一样,有一种让人心里宁静的功效,他喜欢这儿。

师姐花了好大功夫才写完,出来时,他已经封好了。郑重地把两人的信收到一起,交给了笑吟吟地老板,然后神神秘秘地拉着单勇走,单勇好奇地问:“师姐,透露点你写的什么?”

“不告诉你。”左熙颖莞尔一笑。

那一笑定格在单勇的记忆中。此时才发现记忆是如此的清晰,即便环境和时间的更迭也没有磨去,即便是身边走马灯似地换过女友,也没有掩去这段让他陶醉的回忆,此时他心中的迷茫渐渐清晰,他扪心自问着。也许是自己心里一直在期待着,所以才如此地怅然若失,也许自己一直没有死心,所以才狠着心,在守候一个悲剧的结果。

有很多可以挽回的,单勇有点后悔不该把那串天珠还回去,断绝了往来却隔不绝思念。

上山了,他使劲摇了摇头,一直在对自己说着:她是谁?她算什么?我和她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我根本不欠她什么,我何必要这样!?他使劲地摇摇头,说服着自己,可说服不了眼睛的模糊和鼻间的酸楚,现在能想像到的师姐不再是明媚的笑厣,而是她凄凉地、孤独地躺在洁白的病室里,她的身边,已经是一个无声的世界,她也许永远要呆在那个无声的世界里,没有人再会知道,她曾经的风华在多少的眼中是最亮的一抹风景。

嘎声车刹那响马寨地停车场,单勇抹了把眼睛,奔向胖婶的家里,响马寨来信的都在胖婶家里,她家离路口最近,邮递员每每来时的扔下就走,要耽误,肯定就在这儿耽误了,他奔进去,一把揪着拿着扫帚的胖婶,眼睛血红问:“胖婶,我的信,有我的信。”

“啊,有……”胖婶一紧张,扫帚扔了,指指院子里凉架,结巴地说:“你……你你不是不要了吗?”

“谁说不要了。”单勇吼着,把胖婶惊得一个趔趄,他扔下人,奔向凉亭架子下,草编的大箱子,整整一大箱子信,他一看明白了,自从响马寨山上的生意红火,信就没断过,有咨询价格的、有邀请什么商务峰会的、有邀请编撰名录的、还有推销产品的,多是署着响马寨负责人的名字,有人还查到了单勇署上他的名字,这种信,单勇那会瞄上一眼。

可师姐信也被埋没在其中了,这却是始料未及的。他附下身刨着,司慕贤和宋普奔进来时,胖婶一屁股坐在地上,惊讶且紧张地看着疯也似地单勇,司慕贤赶紧地扶起来,胖婶唠叨着:“哎哟哟,这倒霉孩子,吓死我了,我以为出了什么事,不你说的不看这些破玩意,还不知道你叔生火烧了多少呢。”

“什么?烧了……找不着我把你家房子点了。”单勇咬牙切齿地回头道。这可把胖婶惹急了,跳脚大骂着:“你点、现在就点,了不得了你,你爹敢不敢跟我这么说话,有俩钱拽了是不是?”

司慕贤赶紧地劝着,把胖婶往家里扶,回头看单勇时,他也是几分同情的眼光,那一箱子,几百封信呐,就真找得出来,怕是也要为时晚矣,他踱步上来,帮着单勇整着,看着发出地,单勇却是乱了方寸,乱翻着,东刨一把、西抓一片,宋普刚要蹲下来帮忙时,冷不丁单勇触电似地站起了,手里狂喜地拿着一封信,两人跟着起身,信上,那一行娟秀的小字,想得出是出自谁的手:潞州市北城区响马寨村单勇(亲启)。发出地,鼓浪屿1314号邮寄幸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