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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色倾城(120)

作者:常书欣

哭了半晌,又哈哈大笑了,直喊着“薪火相传有人,吾道不孤也”,又是咕嘟一大杯。

这哭哭笑笑,看得单勇和雷大鹏两人直犯迷糊,单勇捅捅雷大鹏,又指指门,两人蹑手蹑脚,出了门,那宋教授恍若未闻一般,还在叹着气,灌着酒,含糊不清的喊得多么痛快淋漓一般。

出了门,下了楼,雷大鹏终于把感慨发出来了,直竖大拇指道着:“蛋哥,这老头真不赖啊,小几十年,说什么也得交个朋友。”

“就你?人家看得上眼么?”单勇道,心里也对宋教授有点崇敬有加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个中有如此曲折的原因,这一想,四下看着:“贤弟呢?这事闹得……我说大鹏,这都四年,怎么就不知道贤弟根本没双亲呀?你干什么吃喝的,也不多关心关心。”

“嗨嗨嗨,赖我?你是大哥,你干什么吃喝的。”雷大鹏不乐意了,叫板着。

两人相互埋怨着,都埋怨对方没有关照贤弟,平时就顾疯玩瞎吃了,而且天天自叹自艾命薄,可不料有个更命薄的就在身边的都没发现,走了不远,两人同时停下了,司慕贤正蹲在教工楼前的花池旁边,哭罢了,一个人坐着。

两人一左一右坐到了司慕贤地身侧,想劝一句,却不知这劝慰如何开口。司慕贤鼻子抽泣了声,黯黯说着:

“老大、雷哥,对不起啊,我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我以为除了我,不会再有人还记得起我父亲,记得起他曾经做过的事,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穷困潦倒、不谙时务的乡村老师,他自费出书,在旁人嘴里说出来都是笑话,都知道他是苦死的、累死的,穷死的,……他去世的时候,我刚上高中,后来报志愿,我只填了潞院一个志愿,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不管别人怎么看,在我眼里,他是位伟大的父亲。”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单勇轻声道:“我还真不知道你家是这个情况。”

“我谁也没告诉,我怕别人可怜我。”司慕贤道,左右看看两位同室,却是不无感激地说着:“谢谢你们一直把我当兄弟,老照顾着我,不是你们常接济,我怕是连生活费都有问题。”

“那算个屁事。”雷大鹏一揽贤弟的膀子,也劝上了,直雷着道:“别郁闷了,不就没爸妈么,这好事,没人管着多好,多自在呀,我就不想要爸妈,麻烦死了。”

这一说,单勇伸手就扇了这货一巴掌。司慕贤舒了口气,知道雷哥的性子,没见怪,三人同时起身的时候,几乎是同时叱了句:“坏了!”

“蛋哥,这下坏了,把委员都整翻了,明儿咋办?”雷大鹏咧着嘴道。司慕贤登时也是一肚子苦水,这屎盆子计划,看来扣得都无辜的人了,单勇也无计可施了,直吧唧着嘴,雷大鹏可埋怨上了,直斥着单勇道着:“蛋哥,这回你干得这事,得让自己个蛋疼了啊?这要让人知道了,本来能过去,都过不去了。”

“对了,老大,你给康教授送的什么东西?不会有事吧?”司慕贤却是心揪这事。

“火腿。”单勇道。

“火腿?你这么好心?”雷大鹏不信了。

“掺了点大黄煮的。”单勇讪言道。

雷大鹏呃了声,惊了下,掺大黄的鱼饵他吃过,知道什么效果,绝对是一泻千里。

“老大,这次咱们有点阴暗了啊。”司慕贤轻声道。

“就是,太过分了,老大你太阴暗啊,不能把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坏。”雷大鹏道,估计是被宋教授的人格魅力感化了。

单勇哭笑不得地解释着:“两位兄弟,我不是也没办法么?你说谁可能知道是这么个原因,再说就是点恶作剧,也不至于有那么阴暗吧?……哟,我的妈的,这得赶紧中止。”

摸着电话,要通知宋思莹中止事件扩大化,拔通之后,那哥俩耳朵直往上凑,却是个更郁闷的消息:

“什么,停下来?早干完了还停什么?已经传网上去了,郭启深老婆和小姐打得头破血流,现在仨人都被带派出所去了,田学山我跟他通话了,那王八蛋还不信,哎我说你们办得怎么样?我大话可是吹出去了,让田学山等着瞧好……”

张口结舌的单勇,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位兄弟,这荒唐事办得,怎么叫一个蛋疼了得……

……

第67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67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车疾驰在回返潞州的高速路上,左南下不时地看着路上的公里标识,总觉得飞驰的车速还是那么慢,又一次不放心地问着副驾上的李秘书道:

“小李,消息没错吧?”

“没错,王校长亲自给许部长打了电话,许部长让我告诉您的……不好意思啊,左老,又打扰您的行程了。”前座的秘书道。

这缘由却是一大早接到了宋诚扬教授住院的消息,在沁县参观明清时代建筑娘娘庙的左南下一行闻讯回返了,人过七十古来稀,每每想及老友们一个一个离开,总是让左南下有一种日薄西山的感觉,没有再问什么,叹了口气,黯黯地靠着后座。

旁座伸过来一只温润的纤手,慢慢地、轻轻地握着他的手,是女儿,是女儿左熙颖,微笑着,像安慰,又像体贴。左南下无言地揽着女儿,慈爱地笑笑,那份落寂的感觉却是更浓了几分。

车速很快,一个多小时飚到了市区,高速路口安排着交警开路,直驶市一院,下车伊始,急匆匆地和潞院的一干领导直奔病房,医生随从解释着,是饮酒过量引起中风症状,病情暂时已经稳定了,潞院来的王校长却是后悔不迭地说着,不该把今年本系的论文答辨事宜让宋老操劳,各自说着,却是让左南下心焦更甚了几分,进了病房,看着老宋睁开眼了,微笑着,那口郁在胸口的气终于舒出来了。

轻轻地,随从都退出了病房,留给这一对老人独处的空间,左熙颖掩上房门时,左右不少市府、潞院的领导都示好地笑了笑,已经习惯了这种带着假面的笑容,左熙颖还了个淑女式的微笑,不近不远地躲到了不远处的窗口,临窗眺望着医院的景色。

“王校长,你们学校怎么搞的?”

“我也是早上刚知道,谁可知道宋教授这大年纪了,还喝成这样……”

“不是这事,是个姓郭的,副教授,都捅网上去了,昨天晚上,凤凰路酒店。”

“那事呀,这场合还是别提……随后处理……”

“注意形象啊,这可都是摆不上台面的事。”

“许部长,现在教职工队伍也是良莠不齐,我也没办法,这事也邪了,一个系的答辨委员,满打满算才五个人,一晚上倒了仨,还有一个也住院了,我刚从内科病房过来……另一位康教授,上吐下泻,差脱了水。”

左熙颖耳朵一颤,不经意听到了,慢慢回头时,却是许部长和潞院的校长在咬着耳朵轻声说小话,听那口吻,潞院又出事了,也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有所牵挂,在这一刹那,左熙颖眼前浮现的却是和她一起登山上森林公园的那位,那位论文不过,叫嚣着要砸老师家扔板砖的那位。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跟着父亲的行程,算来有两三天没见到他了,左熙颖掏着手机,名字都没有查询,直摁着那个熟悉的号码,一拔即通,然后和在场等待的人一样,悄悄侧过脸,捂着话筒轻声问着:

“单勇,你在哪儿?”

……

……

“师姐呀,我在学校……准备论文答辨,下午吧,我也不清楚,宋教授的事……什么事呀?中风了?啊!?我真不知道……那好,答辨完了我给您打电话啊……”

单勇搪塞着,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在阶梯教室前来回巡梭着,扣了电话,系办的干事终于来了,拿着一张通知直贴到阶梯教室的门上,对着拿着笔记、讲义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的学生们喊了句:“宋教授和康教授住院了,系里临时调整,正在组织新的答辨委员会,答辨推迟几个小时,下午十四时正式开始……大家抓紧时间准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