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丁随口问:“听您这么一说,他在这里表现……很差?”
“还行吧,普通话讲得好,嘴也利索,就是人长得寒碜了点,可咱们这话务员是幕后,不说那个。”闫主任看样并不想指摘出钱加多“很差”的具体情况。
同来的邹喜男扬着个人信息资料问:“考勤……连着半年垫底了,评优也是倒数第一,而且投诉量最多,这样的辅警没被开了,还真是奇迹啊。”
“啧,也不能这样讲嘛,他要不垫底,那不得别人垫底?扣点工资他不在乎,可别人不可能不在乎啊。实话实说啊,我们这儿话务员百分之九十都是辅警,一个班就是十二个小时不歇,黑白颠倒,工资又不高,这么辛苦……这人真不好招,能待下来的都不容易了。”闫主任语重心长道。
这也是事实,基层哪有轻松的岗位?程一丁找着话题道:“哦,明白了,不容易……可我还有点不明白,这人上的是卫校,学的还是护理专业,怎么招进来的?”
“刚才不说了吗?发音准,普通话标准,我们这儿主要考这个。”闫主任道。
这时候,门毫无征兆地一开,吓了三人一跳。钱加多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张口道:“三姑,叫我干啥呢?对了,我爸钓了几条水库鱼,让我给你带几条,赶紧吃啊,这鱼新鲜呢……我妈说,下个月大姑家办喜事,到时你喊上她啊……”
他提了一袋鱼,直接给放桌下了,一边说一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喝完才愣住。三姑难堪地掩着额头,两个陌生男子咬着下嘴唇在笑。
“咦?这是……三姑咋啦?”钱加多愕然问。
“两位刑警问你点事……有什么事如实向组织上汇报,不许扯谎啊。我回避一下。”闫主任难堪地起身离开了。
钱加多懵头懵脑地看看三姑走了,又看看不认识的两人,翻白眼了。这货说话倒没问题,可这表情出来,有点像缺心眼。邹喜男板着脸客气道:“坐,钱加多同志……怎么你姑姓闫啊?亲姑?”
“必须是亲的啊,都说我长得像我姑。她随我奶奶的姓啊,就问我这个事啊……问完我先走了啊。”钱加多回答完起身就要走。
“坐坐。”程一丁憋着笑把人摁住了,他靠着办公桌看了看显得有点紧张的钱加多,刑警的毛病出来了,开始诈,“你应该知道我们问什么。”
“看把你能的,你咋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呢?”钱加多噎回去了。
“嗨,态度端正点啊。”邹喜男严肃喝了句。
“咱仨人就他歪着,谁不端正啦?”钱加多指着斜靠着桌子的程一丁,又结结实实地噎了邹喜男一句。
程一丁有点上火了,离桌在屋里踱步,打着手势,开问,直入主题。
主题很简单,啪叽手机一扬。钱加多愣了,是昨天羊汤摊自己递手机给傻雕的情景。邹喜男直问:“这件事,记得吗?”
“你们是警察吗?”钱加多问。
“是啊,如假包换。”邹喜男道。
“那就不对了,那摊每天总有贴假二维码骗钱的,昨天还把我的手机骗走了,你们居然坐视犯罪发生,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警察。”钱加多先声夺人,叫板上了。
“这不来给你解决问题吗?”程一丁道,绕着问,“认识骗你手机的人吗?”
“认识,我都要回来了。”钱加多得意道。
“怎么要回来的?”邹喜男问。
“我找着他了,他就给我了。”钱加多道。
“怎么找着的?”程一丁又问。
“哎,我说你烦不烦呀,我问你,有人报案吗?”钱加多问。
两人摇头。
这不就得了,钱加多翻着白眼,道:“这不就得了,没人报案,你们跟我扯什么淡?休息一天多不容易呢,还被你们叫回来。”
完了,这是个混进组织的浑球儿,估计是仗着亲姑在这儿当领导,根本不鸟其他人。
程一丁干脆不问了,拿着手机挑着段落放,于是钱加多眼睛又眨巴不停了:三人堵着王雕摁着打、抢东西……视频清清楚楚地再现在眼前了。
估计知道是什么事,证据确凿得让钱加多开始摸嘴巴了。邹喜男直等他摸了几个来回,才严肃道:“身为警务人员,不能以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