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九条哥,”洁瑜压低了声音,脸色有几分无奈,“九条前两天跟我提,说想让人在酒吧里带粉……哥,咱当初说好了的,酒吧就是酒吧,不做这种事的。你要是答应他,我不做了。”
岳峰脸色沉下来:“他真这么说了?”
洁瑜点点头,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他说就是流动着,在里头偶尔做两票,被抓到了也绝不会连累店里。可是我不敢啊,那是毒品,警察问起来我不得哆嗦啊。哥,九条这两年路越走越歪,多少人背后都说,他这夜总会,就是个嫖赌的窝。我觉得,以后你跟他,越少来往的越好。”
岳峰拍拍她手背:“我知道,他确实过了。不过你也明白的,早几年我什么都不懂,他算是带我起步的,如今有了点家业就过河拆桥,这事我还是做不出来。不过你放心,这种犯法的事,我一分一毫都不会沾的。”
洁瑜咬了咬嘴唇:“哥,你是不会沾,但架不住他要拉你下水啊,万一他给你下个套子让你钻呢?他想做大网罗人手,信不过外人,你们这班兄弟,可不就是首选了?哥,你千万把持住,这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儿……今晚上说是接风洗尘,少不得半路又要提生意的事,你掂量着。”
洁瑜说的没错,一进包间,岳峰就有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往常哥几个聚会,小打小闹尽兴而归,但这次明显的上档次许多,正中一张超大圆桌,花台上鲜花盛放,空调温度打的恰到好处,壁挂液晶屏里MV的歌靡靡懒懒,烘托出一种微妙的暧昧氛围。
岳峰先给九条打招呼:“洁瑜是女孩儿,你别太过了。”
九条笑着拍拍他肩膀:“我心里有数。”
九条说到做到,前半程果然规规矩矩,喝酒吃菜,说些市政、股票、工商、税收,喝到中途耳脑发热,渐渐就有人脱略了形骸,跟从前一样,洁瑜一贯的中途退场,临出门时跟准备进来陪酒的小姐们走了个撞面,心里咯噔一声,回头去看岳峰。
岳峰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放心。
很快每人身边又都添了一张椅子,一人一个美女作陪,有些心猿意马的已经腻歪着搂抱在一起了,也有些不大玩这个的,只是应景碰个杯,岳峰现在是真没心情,听着耳边男欢女爱的只觉得烦躁,自顾自喝酒捡菜。
九条一直注意看他动静,顿了顿提醒他:“峰子,边上的美女,特意给你挑的,你看,跟苗苗像不像。”
岳峰一愣,这才回头去看坐在身边的女孩,那女孩很是局促,虽然穿着高开叉的旗袍,但是明显的生手和稚气未脱,岳峰忍不住问她:“你几岁了啊?”
“十七。”
岳峰看九条,那意思是:这么小的也招?
九条倒是满不在乎:“十七怎么了,做这行还不就是吃青春饭,下水下的早才能及时上岸,难不成还做到六十岁法定退休啊?”
岳峰没说话,九条这儿的潜规则他大致知道,说是招的陪酒小姐,但是三绕两绕的,很少不涉及皮肉生意的,这女孩儿可能是新来的,胸前别了个铭牌,起的算是艺名,叫宝来。
九条说的没错,宝来长的是没苗苗漂亮,但是眉目间确实是有几分像的,岳峰酒杯跟她碰了下:“你少喝点。”
说完了,自顾自一饮而尽。
九条笑的暧昧:“怎么着,不对味?倒也是,新手嘛,过几个月就不一样了。”
岳峰自己喝酒:“九哥,你知道我这儿还惦记着苗苗呢,再漂亮的女孩我现在也没兴趣,别在这拉郎配了行么?”
九条盯了他一会,确认他说的实话,很有点悻悻:“我还说宝来不合你意,准备换棠棠过来呢,看来也不用叫了……”
话没说完,岳峰这边噗一声,一口酒全喷了。
黑皮急得跳脚:“哎呦祖宗,你这一喷,这桌子菜还能吃么。”
岳峰定了定神,拿毛巾擦了擦嘴:“找服务员换一桌子,我付钱还不行吗,值当的呢。”
黑皮招呼服务员的当儿,岳峰问九条:“棠棠也新来的?”
“来了有一阵子了。”
岳峰想了想:“你把人叫来我看看。”
人很快就到了,年纪不大,但明显是比宝来入职早的,眼角眉梢的风尘气已经出来了,身材很好,脸蛋儿长的也标致,进来了先从九条那绕一圈,九条捏了下她的手,笑的意味深长:“峰子点你进来的,还记得他吗?”
那女孩抬头看岳峰:“怎么不记得,上次他不喝我敬的酒来着。”
岳峰莫名其妙:“我们见过?”
“怎么没见过,上次敬你酒,你说你女朋友不让你喝,直接把人给推开,胳膊磕椅子上,青了一大块呢。”
上次……
岳峰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应该是很久之前了。
那女孩朝他笑:“今儿想起我了,你女朋友不管你了,可以跟人喝酒了?”
说着眼波一转,帮岳峰斟了酒,双手捧起了送到他嘴边,席上的人拍手起哄,岳峰伸手接过来:“喝可以,能答应件事吗?”
那女孩唇角勾了勾,伸手把酒拿起,预备他喝完了再斟:“什么事?跟你出街?”
她还真敢说,起哄声更大了,黑皮怪叫:“他倒是想啊,九哥舍不得啊。”
九条大笑:“还真舍不得,不过峰子要的,也忍痛割爱了。”
岳峰心里咯噔一声,九条今天,处处给他面子,摆明了意在言外,看来洁瑜的提醒不是空穴来风,这么想着,脸上却不露什么,只是笑了笑:“没这么复杂。你把名字给改了吧,我听着别扭。”
那女孩明显愣了,顿了顿皱眉头:“我名字怎么碍着你了?”
岳峰没理她,一仰头就喝干了酒,然后杯口朝下,示意已经喝光了:“就是听着不舒服。”
那女孩也是有脾气的,加上平时九条宠着,明显就不高兴了:“那凭什么啊,你说改就改,你谁啊你!”
说着把酒瓶往桌上一顿,哼一声调头就走。
大家都不说话了,大部分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看戏表情,陪酒小姐闹别扭,倒也不值当跟她生气,关键是看岳峰怎么下台,九条看着岳峰笑,岳峰也笑了笑,很是无所谓地往椅子里坐了坐。
那女孩都快走到门口了,九条忽然就发火了,他把面前的酒瓶子往地上一掼:“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个角了!现在就敢冲我兄弟掉脸子,下一步是不是该骑我脖子上撒尿了!”
这一下来的突然,气氛一下子就僵了,几个跟陪酒小姐正腻歪的也借着咳嗽做掩护各归各位,那女孩被九条吼的一哆嗦,站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在我这儿,峰子说的,就相当于是我说的,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说是改个名字,就算让你把名字改成屁,你也得这么放着!”
那女孩是打心眼里怕九条,眼泪都快出来了,她赶紧伸手去摘别在胸口的牌子,看得出手都在打颤,岳峰知道九条是在借题发挥,但是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他也后悔了,做这种工作的女孩子,多半都是生活所迫,本身已经挺可怜,他并不想难为她们:“别当真啊九哥,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你看你把人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