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收枪,门外忽然响起那个警察惊惧似的声音:“什么人?”
妈的!这么警醒干什么!
卫来迅速开门出去,有人打起手电,光柱直直刺到他脸上,他半眯缝起眼睛,食指竖到唇边,说:“嘘……”
手电光移开了,卫来看清身前站着的人,破衣烂衫,像渔民,都很瘦,目光无意间下行,看到两个人赤脚,一个人穿塑料凉拖,还有一个……
穿踩扁了的可乐瓶,边上穿孔,用绳子绑了扎在脚上。
卫来笑,真奇怪,从来没见过海盗,但看一眼,他就知道他们是。
海盗并不爱光脚,有条件的话,还是尽量想穿鞋的。
为首的那个海盗想说话,卫来赶在他之前,食指再次竖到唇边。
这手势,全世界都懂吧。
果然,那人愣了一下,声音随之降低。
说英语,发音很生硬,舌头怎么也撸不顺:“你,保镖?”
卫来点头:“岑小姐睡着了,不要吵到她。”
又转头看那警察:“私事,回去睡觉吧,别管,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 1)看到有读者以为男主让女主睡觉是点穴,为免误会,稍微改了一下:头顶百会穴往下四五寸的地方,遭受击打的话可以让人快速昏睡,其实跟打晕了一个道理。这里只是用外力的刺激帮助女主入睡,倒不是说摁一下就晕了。
2)有部分读者猜出卡隆的原型是卢旺达,这里之所以化名,一是不想涉及的太严肃,二是真正的卢旺达大屠杀比文中描写的卡隆要惨烈很多。
3)但写到卡隆的一些大背景时,我还是采用和描述了当时卢旺达发生的真实事件,比如:总统座机被击落、屠杀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策划、西方国家的不重视、广播的叫嚣、比利时维和士兵被杀害导致西方国家撤侨、难民们不能上车的极度失望、保护区多设置在酒店、体育场、小学校等等,这个都是当时发生的真实情况,很多纪录片里有提及,包括据此为题材改编的几部电影如《卢旺达饭店》等都还原了这一历史场景,不过本文并不是要写又一个类似的故事。
第36章
几个海盗很知趣,自行分了组,守住集装箱外围四面,守门口的是那个唯一能会两句英语的,穿着最高档次的鞋——一侧脱了胶的塑料拖鞋。
从来都是当别人的保镖,平生第一次,被别人围起来保护,尽管只是沾岑今的光。
卫来站在门口看了会,问他:“有烟吗?”
那个海盗走过来,从衣兜里翻出一撮奇奇怪怪的干叶子给他,比划出往嘴里送的手势:“嚼,好吃。”
这是一种阿拉伯茶叶,被海盗们用来当兴奋剂。
卫来握住茶叶,说:“谢了。”
又说:“你看着点,我去打个电话。”
他进了电话间,拨给可可树。
等接通用了一段时间,卫来捏了点茶叶送进嘴里嚼。
好吃个屁,又苦又涩,但他没吐,似乎吐出去了就输了:总能把你嚼的没味道,嚼成一堆烂渣。
可可树终于接了,声音很浮,像是喝醉了,背景音里,有怪笑和突突突的枪声。
卫来问:“有战事?”
“刚打了一小仗,赶跑了一小队反政府武装。庆祝呢,我换岗了,下来喝酒。这帮人玩起来很疯,枪子随便放。”
卫来觉得说不出来的厌恶,从没像现在这样厌恶战争。
战争是全身上下都流淌毒汁的花,还以为和平年代,这花即便没绝种也该担心受怕地收敛,现在才知道,像个死缠烂打的幽灵,永远在试图沐着血雨腥风绽放。
“什么事?找我什么事?”
可可树喝醉了,说话也有点大舌头。
“我记得,你老家在乌达。那里……离卡隆近吗?”
可可树嘿嘿笑起来。
“近,邻国,隔着一条很大很大的河。我记得那时候,有一阵子,河水忽然变红了,很多人去河边看,还有人在河里捞起过漂下来的尸体。”
“后来听说,有一群难民想通过河道逃过来,但是没有船……胡卡人追上他们,就在河边……砍呀……砍……”
他打了个酒嗝。
卫来心里堵的难受。
“那当时,你应该听说过很多事,有没有关于保护区,或者自愿留下来的志愿者的?”
可可树说:“哈,保护区。”
感觉他就差在那头发酒疯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