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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三线轮洄)(8)

作者:尾鱼

劲烈的英文歌,居然是他熟悉的。

dy gaga的bad rance坏浪漫,他以前老和哥们儿在ktv里嘶吼这歌,因为他喜欢这歌的v:开头阳光涌入室内,一排现代感十足的白色棺材慢慢打开,结尾gaga侧身躺在烧得焦黑的床上,身边摊一副死人骨架。

强节奏鼓点,动感十足,那两柬埔寨人怕是骨子里也有音乐因子,揍他的动作还踩上韵律了。

此仇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

午饭过后,龙宋匆匆来敲宗杭的门。

开门的是阿帕。

龙宋瞪了他一眼,阿帕垂头丧气,一副任尔千刀万剐的模样。

昨儿晚上,阿帕死活联系不上宗杭,于是发动自己的那些突突车司机朋友,老市场内外溜了个遍,最后在附近的一条街边找到了他。

当时,宗杭正恍恍惚惚沿着路走,整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脑子也有点不清醒,乍看到他,阿帕都没敢认。

阿帕赶紧联系龙宋,问要不要送医报警,龙宋多了个心眼,觉得前因后果都没搞清楚,万一是宗杭挑的事呢报了警就没转圜余地了,于是让阿帕先把人带回来好在酒店家大业大,有自带的医务室,只要不是太严重的伤情,都能应付得来。

不幸中的万幸,亏得宗杭有自我保护意识,屁股立了功:虽然全身软组织挫伤、肌腱损伤和血肿一大堆,手骨也有骨折,但没太严重的伤。

进到屋里,看到宗杭坐在床上,头上缠满纱布,露出的脸猪头一样,一双眼成了青肿间的两条缝,别说是他了,估计亲爹亲妈见了都不敢认。

龙宋觉得头疼,养伤还是小事,这可怎么跟宗老板交代啊。

他叹着气在床边坐下,看到宗杭手边搁着护照,心头一紧,脱口问了句:“要走啊”

宗杭说:“不是,大使馆可能要用。”

他嘴唇破了,伤口肿得外翻,说话像含了饭,含糊不清:“龙哥,你联系大使馆了没有啊,我是中国公民”

跟有困难找警察一个理儿,人在海外,只能仰仗大使馆了,他一定要找中国大使给他主持公道。

龙宋清了清嗓子:“宗杭啊,这事,我不建议闹大。”

宗杭急了:“为什么啊”

伤口痛得厉害,怒火也正炽,委屈的感情酝酿得非常到位,他都计划好了,也不管什么男人的面子了,见到大使他就哭,力争哭出大使心底的同胞手足情和炎黄子孙的血脉连心,让大使为了他冲冠一怒,冲到柬埔寨首相办公室要求尽快缉凶。

拍张照片传回国内,肯定能上头条,想想看吧,同胞们看到自己的手足兄弟在海外竟然遭此厄运,能不群情激奋能不潸然泪下

龙宋平心静气:“你还记得你是在哪被打的吗”

不记得了,他本来就是走迷路了,后来被打了,跌跌撞撞乱走,被找着的时候,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哪。

宗杭说:“让阿帕带我再去老市场走一趟,说不定我能回想起来。”

龙宋问下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打你的人长什么样吗”

宗杭语塞,他真不记得:整个过程他都太紧张了,就记得那人目光多凶悍了。

他不死心:“可以调摄像头来看啊。”

龙宋说:“这可不是在中国,我听宗老板说过,你们大城市街道上,都布置什么天网摄像头,我们这没有。”

然后点出最关键的:“还有就是,按你说的,是你先伤了人”

宗杭忍不住了:“我那是没注意,我还说了sorry”

龙宋哭笑不得:“有证据吗万一对方坚持说是你先动手伤人的呢”

宗杭愣愣地看龙宋,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他从来就没遇过这种事,虽说看过不少暗黑影视剧,但那跟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昨晚上的事,简直颠覆他对世人的信任和对世界的认知:马老头那一声“儿子”,让他祸从天降,那女人一声“ten dor”,叫他知道了什么叫插一刀,还有那顿打

宗杭带着哭音吼了句:“这也太欺负人了”

哭都没法哭,动作一大,脸会疼。

龙宋话锋一转:“但是呢,你爸把你交给我,你出了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这两人,我总有一天带到你面前,让他们给个交代不过,得慢慢来。”

阖着还有这峰回路转的,宗杭渐渐被他带着走了:“还有那个姓马的,就他最阴”

那女人只是没帮他,马老头不一样,他就是蓄意害人,喊他儿子,还害他挨一顿臭揍,这种心机肝肠,简直让人发指

龙宋点头。

“事情先瞒着家里那边。让你父母知道,担心也就算了,万一闹起来,又不好办。”

说得很有道理,宗杭赶紧点头。

“从游客里找证人太难了,游客都是今天来明天走的,而且据你说,那条街上游客也不多”

宗杭一颗心提了起来。

龙宋又玩了一出柳暗花明:“不过,你没见过是谁打你也不要紧,除了马老头,至少还有一个人见过,那个突突车酒吧里的女人。”

“她是在老市场做生意的,相对比较好找,为了十美元就能卖你,那只要我们多出点钱,她兴许愿意帮忙。”

对啊,宗杭眼前一亮,茅塞顿开,再次觉得龙宋真是个人才。

龙宋示意阿帕过来。

人在自己手上出的事,阿帕打昨晚起,就有低人一等的负罪感,忽然看到龙宋招手,知道戴罪立功的机会到了,赶紧过来。

龙宋指了指阿帕:“那个女人有什么样貌特征,你跟阿帕说,让他去找,一天找不到两天,两天找不到三天,老市场区就这么大,总能把人给找出来。”

样貌特征

宗杭犯难,还是那句话,当时太紧张了,他连那女人的脸都没看到。

他想了想,问阿帕:“你有没有看过一部法国电影,叫这个杀手不太冷”

阿帕摇头。

没看过,为什么这个杀手不太冷衣服穿得多吗

“那你去看看。”

宗杭没看到那个女人的模样,但是被打的时候,他曾经抬头,看到她大致的轮廓。

她的发型,好像有点像电影里的那个小萝莉玛蒂达,轻熟感,发尾齐到下巴,垂在脸侧的发梢弯出尖翘的弧度,愈发显得整个人自私、冷酷、无情、阴险、伪善、奸诈。

没错,通过一个发型,他就是能看出这么多gd1806102:

===第6章 05===

海外实习变成了静卧养伤,被打伤也是病,同样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人被打得太丑了,宗杭连房门都不愿意出,每天除了看剧上网,大把时间在镜子前端详他那张脸,从摧毁的轻易到复健的艰辛,生生把自己思考出了几分哲学气质。

因着宗必胜的关注,实习进展如常,只不过由现场学习变成了部门资深员工口头授课,为了让宗杭提起兴致,授课基本就是讲案例,反正酒店开得年头久,接待的极品多,危机处理无数,随便哪一桩拿出来都是八卦。

第二周,龙宋向宗必胜报告,宗杭已经从前台礼宾“转入”客房实习,还配了一张宗杭埋头理床的工作照片。

当然是摆拍。

宗杭更喜欢第二周的实习内容,因为客房部的八卦相较前台要刺激得多。

每天下午,做房完毕之后,客房部推选出的那个中文讲得最好的中年女人就来给他授课了:

“开始就是一个老头入住,后来叫了两个按摩师上去,然后那个床响得,外头都听得到。我们怕老头子出事,还专门把医生叫来这层以防万一”

“那个女学生一口咬定,半夜有人蹲在她床头朝她耳朵吹气,我们就给她换房”

“我们去打扫客房,看到露台上、藤桌上全是血,哎呀,就像自杀了一样,我也是好心,问她说,太太,你没事吧她朝我笑,笑得我身上发凉再一看,手腕子上一道一道的血口子,割得乱七八糟,这种就是神经病。亏得她退房走了,不然我真怕她死在这,酒店死了人,会影响生意的”

宗杭听得一会脸红,一会发瘆,一会脊背生凉。

伤势慢慢好转,日子也在八卦故事里过得跌宕起伏,唯一不如意的是,阿帕每晚都去老市场晃,但从没晃见过宗杭说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