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摸着,这河鲜多半是用来吃的,只是吃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说这小子曾经跟姜骏一个症状,吃了河鲜,康复了也太扯淡了。
只能耐着性子等易萧解密,谁知道,易萧忽然问起易飒好不好,又说自己不久前才从丁长盛那儿逃出来,这副样貌,也没敢姐妹相认。
姜孝广有点同情她,回答说:“你放心吧,易飒这些年,过得挺好的,她自己也争气,做了水鬼。”
能做水鬼的人,那叫一个众星捧月,日子舒服得能上天,所以他不需要去渲染易飒过得如何,一句“水鬼”足以说明一切了。
听到“水鬼”两个字,易萧眼神有点不大对,顿了顿说:“一代双水鬼,就没人有异议吗”
有啊,姜孝广知道易萧一定不喜欢丁长盛,就专拣丁长盛使坏的地方说,比如他当年怀疑易飒也被“感染”,主张把她“关起来”。
还渲染了自己的仗义直言:“我就说他,不能光凭怀疑做事,感染的人是什么症状,我们都看在眼里,飒飒完全没症状啊。”
他朝着易萧笑:“但凡他能给出一个例子来,证明这人身体里头有不对,但能保持表面正常,大家也能相信他,可他又给不出来”
易萧也笑,说,是啊。
说这话的时候,新盛好的河鲜端过来了,他以为马上就能看到“展示”了,谁知易萧忽然说有点事,要失陪一下。
这一“失陪”就“失陪”了这么久,河鲜凉透了,鲜味没了,反腥得有点冲鼻。
姜孝广看宗杭。
这小子,一脸警惕,问他什么也不说,看河鲜时,十分嫌恶。
是不是河鲜靠近他,他会有什么反应
再一想,既然都煮熟了,肯定是用来吃的啊。
他沉不住气了,拈起个虾,对宗杭说了句:“张嘴。”
宗杭不张,嘴巴闭得死紧。
有问题,姜孝广心里猛跳,伸手扼住宗杭下颌,迫得他张开嘴,把大虾填了进去,可惜他不咽,刚一松手,他就把大虾给吐了,连沾了虾汁的唾沫都吐了。
不咽没关系,碗里有汤汁,姜孝广端起碗,如法炮制,想往他嘴里倒
就在这个时候,船身忽然一震,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了上来。
姜孝广愣了一下。
很快,有吵嚷声传来,还有船身被砸的铿锵声,姜孝广觉得不对劲,面色一凛,快步出去了。
姜孝广一走,宗杭就拿脚拼命踹蹬,把几碗河鲜都给踹翻了。
但是踹翻也没用,屋里没下水道,没法把这些东西冲走
宗杭急得一头汗,正心跳如鼓时,忽然脑子里爆出个火花。
我靠,怎么早没想到
手被绑在身后,没法使力,脚踝上也绑了好多匝,脚分不开,宗杭躺倒在地,往一侧一滚,再一滚。
终于滚到一只倒翻的碗旁,拿牙齿咬衔起来,然后屁股蹭着地,尽量蹭得离墙远些。
他坐直身子,胸口起伏得厉害,觑着结实的墙面,心里默念一、二、三
念到“三”时,朝着墙面猛一甩头。
碗飞出去,砰一声,碎了。
宗杭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又滚了过去,背在身后的手摸索着捡起一块碎瓷,吃力地向着手上的绑绳割划过去。
姜孝广出来时,甲板上早已吵得沸反盈天。
有两个姜家的水抖子正试图讲道理,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一瞥之下,至少上来六七个人,都是当地渔民打扮,撸着袖子赤着脚,湖上有点飘雨,一半人都戴草帽,还有裹雨披的。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站在船舷上,指边上紧靠着作业船的一条渔船,船上还坐着三四个:“你看我们的船,撞得边板都裂了,漆也掉了,赔钱”
水抖子里那个年轻点的已经压不住气了:“我们的船停着不动,是你们撞上来的,还要我们赔钱你们这就是碰瓷”
姜孝广冷眼旁观。
这帮人怕真是专业碰瓷的,很懂得造声势,一语不合就拿渔叉锨铲什么的往船身坚固处又敲又碰,还有人往作业船高处爬,手里晃着手电筒,嘴里“呦呵呦呵”的,就怕事情不闹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姜孝广吩咐那个年长的水抖子:“给几百块钱算了。”
闹事的那个中年男人耳朵贼灵,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我们的船花了大价钱的,八千,一分都不能少”
他们这些人,都是附近乡里的闲汉,正打着牌喝着酒,被丁玉蝶召集起来,一人许了五百块辛苦费,让他们去“发财”:讲明了不需要打人,不需要砸东西,胡搅蛮缠闹出声势就行,对方动真格的你们就跑,不过他们多半不敢惹事,宁愿花钱消灾
撞船时,丁玉蝶也裹着雨衣混上来了,现在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八千这钱赚得可真容易,姜孝广差点气笑了,就算自己有钱,也不可能这么窝囊胡作出去啊。
他出言恫吓:“你们再这样,我们报警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靠水吃水,中年男人愈发挥洒自如:“报警我早注意到你们这艘船了,鬼鬼祟祟一直停在这,不知道干嘛的,不是非法捕捞就是非法采砂报警我们要举报你们,大家打电话,快打电话,给水警总队渔政局水政监察总队”
这些闲汉都很懂,好几个掏出手机来作势拨号,还跟着起哄:“报警船上肯定有私货既然是作业船,有证吗有批文吗”
姜孝广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可经不住事情闹大,是可以逞一时之气把这群混混打翻船上带了十几个好手,只不过为了避人耳目,吩咐过待在舱里别出来但打翻了之后呢
这些都是地头蛇,摆明了是来讹一笔的。
他双手下压,强忍住气:“好,好,初次见面,大家交个朋友,八千就八千”
丁玉蝶蹑手蹑脚溜进舱里,头上套了只刚在小卖部买的丝袜,还是黑丝的。
有个遮掩会好点,万一让人看到了脸,说不清楚。
正要拐弯,心叫不好,又赶紧缩回身去。
那一溜廊道,两边有几个房间,有人听到动静,正开门来看。
才刚站定,上头又有脚步声下来。
丁玉蝶心里把易飒骂了个半死,好在手边就是洗手间,他在那人过来之前,一把拉开门冲了进去。
门外,那人的声音一带而过:“别看了,回屋待着去,没大事,碰瓷的,我下来拿钱。”
丁玉蝶把洗手间的门拉开了一条缝,目送那人匆匆拿了钱离开,这才重又闪身出来。
他开始紧张了。
希望上头的朋友做人厚道,再拖延点时间,可别拿了钱就走。
作业船不比客船,房间不多,刚刚那一溜眼,他还能大致记得哪几间房有人露头一般关人,不会关头几间吧,尽头处那几间,好像没动静,就从尽头处开始。
丁玉蝶一溜小跑,直冲到尽头处,选中一间,耳朵先贴在门上听了听,手里一截尖细铁丝,匙孔里鼓捣了会,一咬牙,猛推门进去。
一股香灰味迎面而来,夹隐约腐臭。
触目所及,丁玉蝶心里瞬间掠过无数个卧槽。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儿人异形蹲在地上是要搞毛那么多血字又是要搞毛不是说关的是阿帕吗才两天没见,阿帕就被折腾成这鬼样子了gd1806102:
===第55章 24===
丁玉蝶咽了口唾沫。
他觉得这应该不是阿帕, 自己可能发现了姜孝广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丁玉蝶飞快地掏出手机, 调到照相模式:管它是什么呢, 从没见过, 先拍两张,反正要不了几秒。
才刚摁了几张, 那“人”突然朝向他抬头,面貌如何狰狞自不必说, 关键是那双眼睛, 眼白奇多,瞳孔聚焦成极亮的一个点, 精光慑人。
丁玉蝶吓得手机差点脱手, 结巴了句“不打扰了”,飞快地退出来。
下一间。
丁玉蝶耳朵贴在门上,既要听动静,又要提防会不会有人忽然进廊道,那叫一个焦头烂额,什么都没听出来, 心里又把易飒骂了个半死旁人涉险, 念叨的多是“菩萨保佑”,他不, 谁把他拖下水他念叨谁。
不管了,先进去, 万一又是那种怪东西, 反正有铁笼子锁着;万一命不好, 一开门满眼是人,他就飞快关门、掉头就跑、百米冲刺、奔上甲板,扑通一声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