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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三线轮洄)(129)

作者:尾鱼

她是三姓,1996年在三江源出的事,不那么较真的话,她其实也算是接生者,是接生者,就能开门进金汤穴,否则怎么接生呢

而宗杭既不是三姓,又不是接生者。

易飒脑子里有根线渐渐清晰:“漂移地窟出事的人里,只有两个水鬼,其它的,不是抖子八腿,就是水葡萄,他们应该都被赋予了水鬼的能力,以便来日下水。”

“但想开金汤穴,需要跟祖牌直接接触,上次在老爷庙,我没有近距离接触祖牌,但这一次,我抱着丁玉蝶,受到了一些波及。”

宗杭心里一动:“那是不是意味着,其实这趟锁金汤,没有丁玉蝶也可以,你加上祖牌,照样能进来”

也许是,但她不敢尝试:自己只是抱着丁玉蝶的腿,脑子里就已经出了那么多莫名的画面,如果是额头直接跟祖牌接触呢会不会从此脑子不是自己的了彻底成了“它们”的傀儡

这祖牌,她可真是碰都不想碰了。

易飒转头看向背后:“那我们是从哪儿滑进来的呢”

背后不远处就是一堵竖直的山岩,又或许是息壤但听宗杭的描述,几个人滑落下来,用了不短的时间,这儿又没有沉船废料可以利用,想再烧出去,简直天方夜谭

正思忖着,丁玉蝶忽然噌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关节僵硬,站起的姿势极其诡异,然后同样僵硬地迈步,向着廊道深处走去。

看来,只能紧跟丁玉蝶了:以前三姓锁开金汤,用时不过一两个小时,从来都平安进出,只要跟紧带头的人,不乱碰乱动,应该没问题。

易飒招呼宗杭跟上,两人缀在丁玉蝶身后,边走边四下观看。

这廊道,真像是人工开凿的,山壁上还留有一铲子一凿子的痕迹,而且走着走着,居然发现了岩画。

岩画就是石刻文化,一般认为,是人类祖先用石器作为工具,通过石刻来绘画,记录当初的生产生活,绘画线条一般都粗犷、古朴,表达的内容有简单到一目了然的,也有晦涩到比天书还难解的毕竟三岁一代沟,现代人和原始人之间的代沟,怕是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

正经过的这段岩画上,有无数很抽象的小人,或奔或跑,或拽或拉,底下长长的波浪线,也许代表了大河,又有高高的土台耸立,上头站了两个大一点的小人,其中一个头上顶了道下扣的弧线,似乎是个蓑笠,手里像扶了根翻土的木叉。

宗杭脱口说了句:“大禹,大禹带人凿的这条走廊”gd1806102:

===第91章 28===

怎么就是大禹了

易飒一把揪住丁玉蝶的裤子后腰, 成功阻碍了他继续往前,然后问宗杭:“为什么”

难得有机会给易飒解惑,虽然全身都浸了泥水, 宗杭还是精神高涨,掰着手指一条一条列举。

首先,景区有传说啊, 黄河原先不打这儿走, 是大禹引过来的, 怎么引一斧头劈出壶口太夸张了,肯定是带领无数劳动人民,因地制宜,凿道开渠啊。

其次, 劳动很累, 累了要放松, 劳动人民歇息的时候,就寄情于画画, 以朴素的艺术表达方式纪念这伟大工程看这图,明显描绘的是河工治水。

再次,土台上站着的其中一人,头戴蓑笠, 手扶木叉,很符合大禹的形象, 他记得不管是动画片, 还是小时候看过的连环画, 大禹都这造型。

易飒问他:“那大禹修这走廊干嘛还有,土台上还站了另一个人,是谁”

大禹为什么修走廊,宗杭是不知道,但对这另一个人,他确实有点想法:“会不会是你们祖师爷啊,丁祖”

有这可能,但这图上能看出的太少了,更关键的应该还在后头,易飒松开丁玉蝶:“走吧。”

丁玉蝶已经做了半天的原地踏步了,终于被放开,身子趔趄了一下,继续僵硬着往前。

宗杭想掏出相机拍照,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赶上去:胶卷机最多能拍三十来张,不能瞎浪费。

这走廊很长,廊顶每隔一段,就有个“灯”,材质像是息壤,“灯”身各不相同,都是奇形怪状的头,有鱼的,也有龟、鼋、蛟的,还有些像畸形的小孩头,易飒怀疑那就是传说中的“虫童”,原本生活在黄河上游,民间也叫“水猴子”。

看来这上头的“灯”,都是黄河里存活的、或者曾经存活现已灭绝的生物形象,息壤的光本就游移不定,光影映照下,一张张头脸都栩栩如生,稍不留神,就会有那些头都在“活动”的错觉。

沿途每隔一段就能看到岩画,有时是人,有时是动物,有时又是变了形的太阳,总之都是一挂的原始拙朴风格,看多了有些审美疲劳,宗杭渐渐心不在焉,又嫌这走廊太长,正想建议易飒加快脚步,易飒忽然“咦”了一声,蓦地停下,也不知看到什么稀罕的了,以至于忘了去抓丁玉蝶。

宗杭赶紧窜前两步,揪住丁玉蝶的衣领,强行把他拖住,又回头看易飒:“怎么了”

易飒僵了几秒之后才抬起手,指了指身子左侧、走廊偏上的地方。

宗杭探头过来,触目所及处,先是好笑,但还没等这笑放开,脑子里一懵,一股凉意从心头腾腾冒起。

这他妈画的不会是电脑吧

应该是,一面四四方方的屏幕,还带底座的,屏幕两边长出手来,正抓住一个人,像是要往嘴里填,那人的脑袋已经没入屏幕里了,只余脖子以下露在外头。

这图,换了在别的任何地方看到,宗杭都不会觉得特别:跟讽刺漫画似的,致力于劝诫年轻人别沉迷上网,创意称得上相当老土了。

但出现在这儿,简直匪夷所思,跟周围的绘画风格完全不搭也就算了,画的还是个电脑

宗杭不甘心,抬手过去摸了摸:这个不是凿刻的,是画的,不知道用的什么原始材料,可能混了动物油脂,整体呈暗红色。

易飒低声说了句:“阿尔塔米拉野牛。”

什么这名词可真拗口,宗杭都复述不全:“阿什么拉牛,是什么东西”

易飒解释:“是西班牙人发现的一个远古人类洞穴遗址,距今上万年了吧,洞穴里画了很多野牛,用色鲜艳又大胆,透视精准,形态非常生动,跟同期、甚至那之后几千年原始人的绘画手法完全不同,极具现代风格,以至于西班牙人将这些画公诸于众时,没人相信他,觉得这是恶作剧。直到今天,还有人认为,那些画,根本不是远古人类画的,作画的另有其人。”

三姓本身就是诡异和超自然的存在,所以一直很关注古今中外的种种未解之谜,不敢说精通,但只要提起来,基本都能说出个大概。

宗杭盯着那副画发呆。

他是没见过什么西班牙野牛图,但眼前这幅,他很确定不是原始人画的。

也许是外星人画的,又或者

宗杭脱口问了句:“易飒,会不会你们三姓的老祖宗,其实是从未来穿越来的”

越想越像。

三姓的祖师爷像是能预卜未来的先知,“不羽而飞,不面而面”这种话,也许对他们来说,不是未来,而是曾经呢

他们有本事,却不做官、不入仕,因为他们熟悉历史,知道皇朝更迭的频繁和残酷,今日将相明日牢囚,做到多高的位置都不如隐匿民间、靠独门手艺讨生活来得安全持久。

现在的科技已经很厉害了,能用体细胞克隆出牛羊猫狗,就差克隆出人了,前一阵子看到新闻,好像换头手术都有望实施,那未来呢,也许死而复生根本不是难事,尤其是对那些遭受意外而死的人,只要给死去不久的尸体注入某些强力的再生细胞,丁盘岭说的“受精卵”,可能就是这样的再生细胞。

还有息壤,它也许是某种能量物质,像电脑那样,能够执行复杂的操作程序

易飒说,什么事都能推到外星人身上,其实同样道理,推到未来人身上也说得通:正如明末的姜射护压根无法想象什么是飞机、视频、电子支付,现代的人,也想象不到未来会是怎样的态势。

宗杭头皮发紧,觉得自己勘透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他端起相机,把这幅画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