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碍,休养即可。你不必担忧。”
秦衍没有言语,许久后,他放下地板藏酒的盖子,站起身来,朝着江夜白行礼。
他退出问月宫前,江夜白叫住他:“晏明。”
秦衍顿住步子,听江夜白缓声开口:“我很失望。”
秦衍站在原地,没有出声,江夜白笑出声来:“我从来没想过,你为了另一个人忤逆我。”
“师父,”秦衍平静开口,“您不是这样想的。”
“您以前对我说过,”秦衍抬眼看向远处鸿蒙天宫正殿,“我会有自己的人生。我不知道您发生了什么,可是,您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夜白没有出声,秦衍等了一会儿,提步离开。
等他走出问月宫,傅长陵趁着他离开的间隙,随着他一起离开。
秦衍御剑而起,没了片刻,就感觉身边站了一个人。
秦衍并不奇怪,傅长陵见秦衍神色如常,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兄,你没被吓到啊?”
“我猜到你不会走。”
傅长陵被揭露了行踪,一时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兄好聪明。”
“方才都听到了?”
秦衍的头发被风吹拂得有些乱,傅长陵垂下眼眸,克制着心里的情绪,缓声道:“嗯。”
“你不必太过在意,”秦衍平淡道,“师父对我一贯严厉,他大约只是不能接受。在他心里,大概一直期望玉清师姐和我结为道侣。以前师父说过,玉清师姐和我修的功法同出一门,体质相合,若能结成道侣,对我修为精进大有裨益。”
“师父……”傅长陵也不知道该接些什么,他直觉秦衍心情不好,又不知原因,他只能尴尬笑道,“真是一心一意扑在修行上啊。”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秦衍缓声道:“小的时候,他其实有很多想法,也有很多爱好。他喜欢喝酒,还喜欢听曲子,修为这种东西,对他而言也不是很重要。很多人以为他心思叵测,其实他只是太过简单。为了知道自己的实力,剑挑百宗。为了讨一分公道,当上鸿蒙天宫宫主。”
“如果是当年,”秦衍放低了声音,“他不会说这些话。”
“什么话?”
“如果我一个人回去,”秦衍苦笑,“我猜他只会和我说,我长大了。或许还会给我鼓鼓掌,给你个礼物。”
傅长陵没有接话,其实他并不了解秦衍和江夜白,这种不了解让他心里有些难受,尤其是在过去,他更是只要一想,就有那么几分发酸。只是如今他方才已经听到秦衍的话,虽然秦衍只是说试一试,但他却也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甜。
他抿着唇,唇边是压制不住的笑意。秦衍等了一会儿,没见傅长陵回应,回过头去,见他似乎是在笑,他有些奇怪:“你笑什么?”
“啊?”傅长陵回过神,“没什么。”
“你似乎很开心?”
“有……有点吧。”
“为什么?”秦衍皱起眉头,傅长陵犹豫了一会儿后,他终于还是告诉了秦衍。
“师兄,就是,我发现,”傅长陵笑出声来,“其实你挺喜欢我的。”
秦衍愣住,傅长陵不好意思道:“你比你想象的更喜欢我。”
秦衍没说话,傅长陵缓声道:“你看,为了我,你会和你师父吵架,可是你师父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呀。”
“他都让你不要和我在一起了,你还想试试。可见你心里有我的。”
秦衍沉默着,傅长陵和他并肩而行,他打量着秦衍的神色,小心翼翼伸出手,握住了秦衍的手。
风吹得两人衣衫翻飞,广袖卷在一处,遮掩了交握的双手。
“师兄,”傅长陵心里有几分欢喜,“你喜欢我的。”
“只是,你还不知道而已罢了。”
第九十四章 君子台论剑,再不能错过了……
秦衍静静看着前方, 他不敢回话。
傅长陵知道秦衍性情清冷内敛, 自己说这些话, 对于他来说, 或许不大好接受, 哪怕接受了, 也不会应答, 他也不以为意,拉着秦衍的手,一路和秦衍回到了揽月宫里。
刚回宫门,大花就直接扑了过来, “嗷呜”一声, 蹭在秦衍手下, 秦衍摸了摸大花的头,大花摇着尾巴, 傅长陵将扇子插到腰带上,双手一拍,高兴道:“大花。”
听到这个名字, 大花一口就咬了上来!傅长陵用秦衍当着自己的遮挡,左躲右闪, 大花追着傅长陵咬, 傅长陵像个孩子一般, 高兴得不行。
秦衍见着一人一狐玩闹,也忍不住笑了,只道:“你想同它耍玩别拉着我, 我先去休息了。”
说着,秦衍便从傅长陵前方撤了开去,大花“嗷呜”一下扑过来,直接就把傅长陵扑到了地上。
傅长陵和大花在地上玩了一会儿,大花玩累了,傅长陵便领着大花回了房。
他自己先去洗了澡,而后和大花站在大厅里,在自己的房间和秦衍的房间犹豫了一会儿后,蹑手蹑脚进了秦衍的房间里。
秦衍已经睡下了,傅长陵同大花竖起指头抵在唇上,大花便自己跑了出去。傅长陵小心翼翼走到秦衍面前,瞧着秦衍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神色平和从容。
他这么静静瞧着他,突然感觉有些不一样。
在揽月宫里看着秦衍,和在其他地方,好像是不一样的,他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就像上一世后面那十年,他在揽月宫里半夜睁开眼,看见秦衍坐在不远处的圆月门前,等天亮了,人就不见了,都是梦境。
他心里有些害怕,深吸了一口气,便退了开去,自己到了那圆拱门边上,靠着门坐下。
从这里可以眺望人间山河,星火点点,他翻了秦衍藏在地下的酒,开盖的时候,听见秦衍有些疑惑出声:“长陵?”
傅长陵握着酒坛,转头看秦衍,有些不好意思:“师兄。”
说着,他举了举酒坛:“来讨口酒喝。”
秦衍没说话,他掀了被子,走下床来。
他不在时,揽月宫被人打扫得很干净,他身着单衣,长发散披,赤足走在大理石地板上,一路走到傅长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