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 书库 > 琢玉(216)

琢玉(216)

作者:墨书白

秦衍听得江夜白问,沉吟了片刻,许久后,他缓声道:“师父,有个事儿,我不瞒你。”

说着,秦衍有些不好意思笑起来:“我同修凡在一起了。”

手中紫竹管狼毫应声而断。

不远处傅长陵气鼓鼓往揽月宫回去,回到一半,他又想起来,就这么回去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至少得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啊。

于是傅长陵赶紧又折了回去,这时候秦衍看着断掉的笔,有几分诧异:“师父?”

第九十三章 师兄,你喜欢我的,只是你……

江夜白听到秦衍的声音, 他少有带了几许慌乱, 回过神来, 将笔放在旁边。

秦衍观察着江夜白的神情, 缓声道:“师父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有点突然。”江夜白笑起来, “为师本以为, 你会和玉清结为道侣的。”

“我与师姐并无师门之外的情谊。”

秦衍诚实回答, 江夜白接声:“那你与沈修凡有吗?”

秦衍迟疑了,傅长陵刚好摸回来。

以江夜白的实力,他想偷偷摸摸不容易,但好在近来江夜白受伤, 而秦衍惯来对他的气息不太设防, 于是他小心翼翼用符咒遮掩了自己靠过去, 悄悄窥探着里面。

一回来就听到江夜白问这句,傅长陵心骤然扎了一下,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自己会来找这罪做什么?

只是已经到了这里,如果再离开怕是被发现, 于是他干脆潜伏在这里,听江夜白道:“以你如今无情道的境界, 是不可能对任何人有感情的。”

秦衍没有否认, 傅长陵愣了愣, 片刻后,秦衍缓声道:“可是,我想试试。”

江夜白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书信,片刻后,他笑起来:“试试有什么意义呢?阿衍,”江夜白抬头看他,“你不可能爱谁的。”

秦衍说不出话,江夜白说的倒也没错。可他听在耳里,总有那么几分说不出的难受。

师徒二人静静对视,江夜白从秦衍眼里看出几分茫然,他眼神微动,似是不忍,便站起身来,走到秦衍面前,“阿衍,你知道,为师为什么教你无情道吗?”

“师父当年说,”秦衍低着头,看着江夜白衣衫上的剑纹,缓声道,“我是修无情道的好材料。”

“不止如此,”江夜白注视着他,“为师还希望,若有一日,为师不在了,你也能活得很好。”

秦衍心里颤了颤,他抬起头来,看着江夜白:“什么叫不在了?”

“为师选的路,艰险重重,”江夜白笑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日,就没办法在你身边。可你天性纯良,看似冷漠,实则深情。选择谁,相信谁,就容易一条路走到黑。你并不是修无情道的好材料,玉清才是。只是我不希望你受感情所扰,所以教了你无情道。”

“为师想着,若有一日,我走了,”江夜白声音顿了顿,终于还是开口,“你不会太伤心。”

“这世上所有事,都不会让你太伤心。”

秦衍没有说话,他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口,难受得紧。

“师父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他了解江夜白,知道江夜白若同他大段安抚什么,必然是要说一些不太好的话。江夜白沉吟许久后,缓声道:“你已经到最后一个境界,为师希望你不要自寻烦恼。”

“既然没喜欢,”江夜白声音平淡,“便不必试了。”

听到这话,傅长陵躲在外面,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觉得手足发凉。

他太清楚江夜白在秦衍心中的重要性,也太清楚对于秦衍来说,其实他算什么。

秦衍对他的感情,更多是愧疚、是怜悯,是师兄对于师弟那一份关爱和不忍。

他答应他的时候,是在他濒临崩溃入魔的前一刻,对于秦衍而言,答应他或许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他可以试一试。

而如今江夜白让他不要试,他应当不会拒绝。

傅长陵觉得自己整个人的心被人攥在手里,捏得发疼。他努力屏着呼吸,怕自己太过失态,暴露自己。

秦衍久久不言,两个人等着他的答案。

许久之后,秦衍开口:“师父,”他说的肯定,“我还是,想试一试的。”

听到这话,傅长陵愣了,旋即有一阵狂喜直冲心头,他赶紧扒在门上,其实已经听得很清晰了,可这个动作会让他有一种能听得更清楚的错觉。

江夜白没有说话,好久后,他声音有几分干哑:“为什么?”

“我不知道。”秦衍笑起来,“只是我觉得,如果我能试一试,应当是更好的。”

“我不忍心。”

秦衍慢慢道:“修凡,是个很好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喜欢他,我希望他过得好。”

江夜白捏紧了拳,他没有言语。

“师父,”秦衍缓声道,“其实你说得也没错,我并不适合无情道。我做不到放下很多感情,所以您不要胡思乱想,您一定要好好活着,如果您走了,我会痛苦一辈子。”

江夜白听到这一句话,他仿佛是骤然失去了力气,他缓缓松开拳头,沉下肩膀。

秦衍转过身去,想像以往一样去打理屋子,平淡道:“我不在这些时日,师父喝酒了吗?我看师父面色不佳,最近可请师叔来看过?”

江夜白站在原地,他沉默着不说话。

秦衍去检查了地板里藏的酒,发现又换了新的,便知道江夜白又喝酒了。他有几分好笑:“师父真的是……”

“走吧。”

江夜白沙哑开口,秦衍诧异抬头,就见江夜白回到案牍边上,仿佛一切无事发生过一般:“你走吧。”

秦衍没说话,他沉默着,知道江夜白大约是气他不听劝。

他沉默片刻后,只道:“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江夜白声音冷淡,“你先回去休息,我想好如何处理蔺尘当年冤案之事,会找你们回来再议。”

“君子台试剑大会也快开了,”江夜白取了另一笔,缓声道,“你也要好好准备。”

“那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