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衣指尖一路往下,冥惑呼吸声越重,秦云衣动作顿住,许久后,她低下头,轻声开口:“给我滚出去,今晚就走,赢不了,至少活着给我当狗。”
这句话让冥惑一愣,秦云衣抬眼,两人距离极近,秦云衣冷着声:“要是能赢,”她说得认真,“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冥惑不说话,他悄无声息捏起拳头:“什么愿望?”
秦云衣笑起来,语气中带了嘲讽:“什么都可以。”
说着,她将人一脚踹开,走出门去:“滚吧。”
她一出门,冥惑眼神便冷了下来。
他要赢。
他不仅要活着,他还得赢。
这是他最接近神的一次机会,他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得赢!
他跪在地上想了许久,设下结界,随后将血滴到地面,闭上眼睛。
血落在泥土之中成了一个血色法阵,他微微颤抖着,诵念出召唤邪魔的咒语。
两百年前,横行于云莱西境两地的邪魔,“魊”,它能快速增强人或修士的力量,代价是,实现愿望后,逐渐失去心智,作恶人间,成为魊灵的养分。
当年魊灵出世,便是依靠“魊”作恶人间所换取的力量,让它越发强大,最后在此界修士里应外合之下,打开死生之界,放出了这些“魊”的主人,魊灵。
召唤“魊”的术法已经很多年无人使用,他不知道如今他还能否召唤出这样的邪魔,可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血一滴一滴绘制成法阵,在睡梦中的花向晚猛地睁开眼睛。
识海中被封印的东西蠢蠢欲动,似乎受人感召,她悄无声息起身,穿上黑色袍子,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谢长寂,转身走了出去。
他一走,谢长寂便立刻睁开眼睛,翻坐起身。
问心剑幻化到手中,它似乎感知到什么,疯狂颤动着。
他闭眼感应片刻,抓着问心剑便冲了出去,几个起落来距离后院不远处的屋顶。
屋顶之上,青年半张黄金面具覆面,正朝着鸣鸾宫院落方向急奔而去,谢长寂迎着对方一剑横扫,对方手中折扇一转,法光朝着谢长寂亦是疾驰而来。
剑光法光冲撞在一起,两人一瞬皆被拉入对方领域之中。
若是低阶修士被渡劫修士拉入自己领域,那就是任人宰割,可若两个实力相当的渡劫修士同时展开领域,双方便几乎是同时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意识到这一点,对方全不恋战,迅速收起领域,疾步撤开,然而谢长寂紧追不舍,一剑弧光盈月,破空而去,长剑临近青年,瞬息化作无数把光剑绞杀而去,如密密麻麻金蛇缠绕周身。
青年法阵一转,同光剑撞在一起,谢长寂身形极快,顷刻出现在他身后,长剑猛地一切——
人头落地。
只是受了这致命伤,对方却一滴血都没流出,整个身体瞬间化作一张被切成两半的符纸,飘然而下。
“哎呀呀,”不辨男女的声音飘荡在谢长寂耳边,“谢道君,你到底是来除魔的,还是成魔的呀?魊灵出世,这都不管了吗?”
话音刚落,一道魊灵邪气冲天而起,谢长寂转头看向邪气方向,手中问心剑震得厉害。
他提着剑,看了许久,终于还是收剑转身。
******
谢长寂打斗时,冥惑房间里,他看着血流淌在地面,不断诵念着召唤的咒语。
他必须要赢。
无论任何代价。
执念萦绕在他周身,许久后,他感觉周边灵力波动,一个身影在黑夜中慢慢显现。
他诵念咒语之声停下,缓缓抬头,就看女子隐于黑袍之中,低沉着声开口:“你召唤我?”
“是。”
冥惑盯着她:“我要魊。”
“魊,寄生于人,可以让你快速增强修为至巅峰,”女子声音听不出具体的音色,她带了几分笑,“可作为代价,你所有修为,最终都会成为魊灵养分,你愿意供养我?”
“只要你帮我杀了温容,”冥惑冷声开口,“我愿意。”
女子轻笑出声,片刻后,她伸出手,抵在冥惑眉心:“愿你不悔。”
说完那一刹那,属于魊灵的邪气在女子身上一瞬炸开!
周边鸟雀惊飞而起,所有修士瞬间看向邪气冲天方向,而在这灵力波动漩涡之中,黑气钻入冥惑眉心,一股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剧痛瞬间盈满他周身,黑气缠绕在他识海元婴周遭,等女子抽手之时,冥惑整个人跪爬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我为你加了一道封印,将它包裹在识海之中。”
女子声音冷淡:“寻常人查探不到它,当你解除封印,它便会立刻出来。温容渡劫中期修士,你与她硬拼没有结果,你只有一次必杀的机会。”
说着,周边传来脚步声,女子身影逐渐消失:“把握时机啊,冥惑。”
这话说完,女子便彻底消失在原地,冥惑抬起头来,听着门外传来脚步声,赶紧将现场痕迹用灵力毁去,随后盘坐在蒲团之上。
等守卫猛地撞开门时,他漠然睁眼,渡劫期威压瞬间压下,冰冷出声:“何事?”
处理好一切,花向晚回到房间,谢长寂还在沉睡,花向晚看着他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头发,悄悄钻进被窝。
她一动,就听见谢长寂开口:“回来了?”
她动作微僵,蓦然有种被人抓住把柄的错觉,谢长寂闭着眼将人捞到怀里,替她盖上被子,声音很轻:“睡吧。”
第68章
听到这声“睡吧”,花向晚心跳得“噗通噗通”的,她已经被警告过两次不准自己擅自行动了,第一次是在合欢宫婚宴当日,她和秦云衣单打独斗,谢长寂和她认真详谈。
第二次在巫蛊宗地宫,谢长寂身体力行让她知道问题严重性。
现在第三次又被抓包……
谢长寂这个反应平静得让她害怕。
她窝在谢长寂怀中忐忑不安,不清楚谢长寂到底是什么时候醒的,知不知道自己去做了什么。
如果他知道的话,他在地宫怎么说来着?
“不会有那一天。”
花向晚想着他在地宫那天说的话,情绪慢慢冷静下来。
谢长寂察觉她没睡,睁开眼睛,带了几分关心:“不睡吗?”
“你……”花向晚试探着,问出自己疑惑,“你什么时候醒的?”
谢长寂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后,他撒了谎:“没多久,醒过来,便看见你不在。”
听到这话,花向晚舒了口气,想他大概是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她在他怀中翻了个身,笑着抬眼:“那你不找我?”
谢长寂不说话,他静静看着她有几分高兴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后,缓声提醒:“双生符无事,你也有你想做的事。”
双生符无事,她便没什么大碍。
花向晚得了理由,点了点头,便缩回被子。
等进了被窝,她想了想,还是有些心虚。
她主动伸手揽住谢长寂,靠在他胸口:“你放心,我做的事很安全。”
“嗯。”谢长寂声音很淡,似乎并不关心,“我知道。”
花向晚见他情绪平稳,便也放心下来,靠在他怀里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