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瑞十分高兴:“太好了太好了,我一定随传随到。”
子真继续笑眯眯:“再叫上邓安吧,我们刚好四个人,可以一边喝茶一边玩纸牌。”
盖瑞连连点头:“对对,我这次回来还没来得及跟邓安联系呢。请别忘了叫我。”
伙计把手提装好,那女子迫不及待地说:“盖瑞我们走吧。”瞥了子真一眼,昂首率先行出。子真正偷笑,盖瑞在女子身后忽然转过脸,冲她笑嘻嘻眨眨眼,一副了然的表情。
子真一怔,哎呀这假洋鬼子不笨。
伙计笑:“颜姐你真把那女的气着了。”
子真一本正经说:“有吗?没有啊,我多老实啊。做生意要诚信。”
那小伙计低头闷笑。
开玩笑,子真敢与之合伙开这店,还不就贪合伙人是个电脑高手?连开机都要另找别人还算得上什么电脑高手。
当然是兵不厌诈。
不过她说的倒也是实情。这年头开电脑店的人不像子真那会儿,现在未必需要精通电脑,只要是会做生意的就行,二手手提的装机开机的确是要另外找专业人士的,行情也的确如此。只不过在子真店里,那个专业人士是本店老板而已。
可是才过了两天,莫琮就打电话来问:“子真你讹了那假洋鬼子一把?”
子真理直气壮:“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正经小生意人……”
莫琮笑:“得得得,你一会儿是大作家一会儿是小生意人,我可应付不了你。你说了要请人家喝茶,这不人家惦记上了,找了我约你喝茶。”
子真大笑,把那天的事儿讲了一遍。
莫琮听完也笑,说:“对了我替你约了他在三月茶室,你说的好地方是那里吧?他说有上次在忧民居替咱们拍的照片要给我们。你记得他给我们拍照了?”
子真说:“鬼才记得,我连他人都差点不认得。”
莫琮笑骂:“不认得你就坏人好事!下午三点半,你自己过来,我们接茬吃晚饭。”
子真挂了电话问刚到的音希:“和我们一起去喝茶吃饭?”
这天是周日,卫音希照例来子真家画画。
她一边看着子真收拾桌子空出来给她画画,一边摇头:“颜姐姐你自己去玩吧,我还有好多画要赶出来。”
子真也不勉强,她们俩的性格颇有点相似,都是那种独立自由的个性,相熟了说话就直截了当,并不需要三催四请。她笑着看卫音希不断地从大背包里取东西出来,眼尖看到一本杂志,正是莫琮家那本三月期,登着她小说连载第一期的。
子真微微一怔:“你也看我的小说?”
音希笑:“我们宿舍大家都看的,习诺有你全部书呢。”
子真笑了:“以后要看你问我要吧,跟你说别便宜莫琮家杂志,买什么买。”
音希笑着低头画画。
她们俩的合作已经正式进行一个多月,子真每周在网上更新两次,音希则在每周日晚上更新一次。子真有固定的拥趸,所以点击高而稳定,而音希的漫画点击则慢慢地越来越多,评论以倍数增加。
音希十分认真仔细看过每一条评论,觉得有建设性的就copy下来,和子真或温公子研究,有时卓谦也参与,慢慢的,邓跃因着好奇,也开始看开始发表意见。邓跃并不懂漫画,让他看温公子的四格漫画毫无问题,可是看音希的,就非常一头雾水,往往不知道从哪张画看起,卓谦笑得肚子疼,音希倒是教他,一边教,一边也忍不住笑。温公子在视频那边看到邓跃的茫然状,十分同情。莫琮有时也会来轧一脚,她的毒舌一向令人又爱又恨。
这样热闹的氛围,充斥着子真的家。
☆、第13章 十一(下)
音希又参加了一个动漫比赛,是子真的一个小小说,音希只利用了一条线索,然后用自己的想像画成另外一个故事。子真看着她的作品,同温公子只说了一句:我觉得她是天才。
触类旁通,一点即通,举一反三,都可以用来形容卫音希,她总是在不自觉不经意间带动别人的思维跟着她游走。音希的灵感一旦被激发,就如同火花一样,劈里啪啦四处溅射,子真几乎都能听到溅射的声音。
温公子说,画技需要提高。而且,他沉默了一下,欧美式的画法,到底不是咱们现在的主流。
那样硬朗疏阔的画法,不驯而放纵。却也不仅仅是欧美式的吧。她有自己的主张。
正如子真之前所说,网络是个开放的社会,向来多的是不同的声音,音希的漫画连载引来了赞赏,也引来了很多批评和不屑。但这样的争议有时候并非坏事,漫画的点击率慢慢地逼近了子真小说的点击。
音希不认为这是好事,子真却笑:“有争议才会有更多的人来看,你才更有可能遇到良师益友。除非你听不得无理批评。”
音希睁大眼睛:“我为什么要去听无理批评?”
子真摊手:“对呀,为什么要听?但是你听不听他们都会在。”
音希倒笑了:“颜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的画。”
卫音希那张脸上,坦白和无畏清清楚楚。年轻真是好。子真拎起包去赴约。
三月出新茶,最嫩最香的那一拨雨前茶。三月茶室,典出于此,茶极香极好,环境幽静,推窗就是环城大江,黄昏时分,烟波浩渺,水雾四起,烟青色天宇洗过一般。
这是子真和莫琮最爱的地方。
身穿汉服的服务员轻悄走近,子真和莫琮要了一壶碧螺春,盖瑞要了黄山毛尖,说:“邓安说要晚点来。”他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她们俩,笑道:“刚好有机会亲手交给你们。”
莫琮接过信封,因百无聊赖,便打开信封,看了几张,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渐渐被惊讶取代,抬眼看了看盖瑞,重又垂下目光看手上照片。
子真不禁好奇,凑过头去看。
莫琮手上那张正好是两女合影。
忧民居古老破损的斑驳白墙,因其高大,显得门小且黑,窗却很高,但门和窗上方都有挑出的黑色雨檐,虽陈旧却精巧,门窗上统统贴着春节喜庆的红字对联及福字。
在鞭炮细碎的红屑翻飞中,一身墨绿色长风衣的莫琮斜倚在门旁窗底低头点烟,百无聊赖的一点表情因不甚清楚便显出丝丝空洞,因着角度只拍到她一只眼睛,淡淡的露出一点点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