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和平一脸为难地挠挠头。
陈瑞又道:“我听说,政府军已经被沟希特的同盟军逼退到山区里了,这仗打下去,怕是同盟军要胜了,如果对方派出战斗机到咱们边境。”
陆怀征忽说:“把人放进来吧。”
陈瑞一乐,说了声是。
他就知道,队长别看这么冷硬,心最软了。
孙凯说:“陆陆续续这么过来不是办法……”
陆怀征点头,“开放个避难点吧,让他们不要再四处乱逃了。”
陈瑞把消息传达到,男人如获新生,激动的两眼冒光,牵着老婆孩子高兴地朝陆怀征这边过来,双手合十,深深一鞠躬,感激涕零。
嘴里喃喃念着:“正义的中国军人……正义的中国军人……”
陆怀征微微蹲下身,揉了下两个小女孩的头,孙凯递了两片压缩饼干下来,他接过,一人给了一片,俩小女孩像是几天没吃东西似的,抢到手里撕开包装一通狼吞虎咽。
看得一旁的战士眼睛一热,八成是想到自己女儿了。
驻训当天他们就搭起了难民营,把陆陆续续过南岸口的流民都聚在一点,派发的都是部队里的压缩饼干,带得本来就不多,才一天功夫,几乎把他们的干粮都消耗光了。
唐指导又托人送来几箱,一同前来的还有赵黛琳。
陆怀征当时跟孙凯出去境边巡逻,赵黛琳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她就差钻进难民堆里去寻找了,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看见俩人穿着作训服走林子里走出来。
孙凯率先看见的,愣着捅了捅一旁的陆怀征,“我没看错吧,那大姐上这来干嘛?”
陆怀征不经意扫过去,下意识往她身旁扫了一圈,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很快收回目光,懒洋洋道:“找你的吧。”
孙凯一脸懵逼,“她找我干嘛?”
陆怀征笑笑不说话,那瞬间,赵黛琳已经冲到他面前。
他一楞。
下意识想问,于好呢?
忍了忍,没开口。
却看她神情严肃,面色凝重,一点儿没了平常嬉皮笑脸开玩笑的模样,弄得他的心也莫名紧张起来,神色微敛。
赵黛琳顾不上其他,“于好病了。”
陆怀征表情渐渐收紧,“很严重?”
不严重不至于上这来找他了,这一下把他的心吊起来。
赵黛琳重重点头,
“这事儿怪我,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一直都没注意她,自从遇上上次那变态之后,于好隔三差五就跑厕所吐,她说是吃坏了,我就没往心上放,直到今天早上,我翻查前几天的病例表,发现她最近一直在给自己开安定和安眠的药。我拿着处方过去想问问她最近怎么了,结果就听见她又在厕所吐,我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刚才胆汁都吐出来了,我跟韩教授说了,他让我先带于好回北京。”说到这,赵黛琳一顿,“韩教授似乎知道点什么,但是他也不说,只让我赶紧把人带回去,可分区这边……”
“你先带她走,前后也就一天,我们就回去了。”
赵黛琳点头,又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她?”
“不了。”陆怀征说,“走不开。”
赵黛琳气得摇头,也没再多逗留,转身就走了。
等人走远,陆怀征却一个人站在路边站了好久,似乎在发呆,孙凯过来,随手折了株不明的草,捏在手里来回甩,“这么担心就回去看看,干嘛一个人这么呆着。”
陆怀征不说话,低着头自嘲的笑了下。
把衣袖撩上去,露出结实的手臂,小麦色的皮肤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些红点,类似皮疹,孙凯把草扔了,捏着他的手来回看,一脸震惊:“这什么!?”
“邵峰说可能是急性期的感染症状。”
“什么时候出现的?”
“有几天了。”
“确定吗?!不会是过敏吧?”
陆怀征摇头:“我从小身体就没什么毛病,发烧感冒都很少,皮疹这种东西从来没长过,你说有这么巧么?”
“所以你这几天都躲着她?”
“她爱胡思乱想,要是被她看见了,指不定得哭成什么样。”陆怀征低头,双手紧握踹在兜里。
孙凯震撼地久久说不出来话来。
眼眶都红了,手搭上陆怀征的肩,想安慰却说不出话来。
陆怀征淡笑着反搭上他的肩,还有闲心开玩笑:“你说我上辈子得干了多少坏事儿,这辈子才能经历这些啊?”
孙凯忍不住哭了,捂着眼睛一抹泪。
陆怀征却笑:“不过,也值得。”
孙凯不明所以,瞪着他:“毛病啊!值得什么!?”
陆怀征看了他一眼,眼神情绪百转,最后笑着低下头,像是不需要他理解,最后拍拍他的肩。
“你还是欣赏风景吧。”
孙凯一直觉得他这个兄弟,情绪不外露,干什么都像一副不走心的态度,冷静出奇。
那是第一次。
他好像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情绪。
缱绻、眷恋、不舍、情深。
……
飞机一落地。
于好被安排进入二院,她简称没事,只是普通的呕吐,要出院,被韩教授拦了下来,老人家语重心长地坐在她的病床前,谆谆教导:“你知道习惯性呕吐会引起什么?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当时就建议你立马回来,你不肯,现在趟在这张床上,也是你自己作的。”
韩教授又说:“你现在吃东西已经条件反射性反胃了。我当时怎么跟你说的,注意观察,注意观察,不对劲就立马回来,你非要留在那边。”
于好曲着腿,双手抱着,头搭在膝盖上,精神有点恍惚,似乎没听见韩教授的话。
“陆怀征回来了没?”
韩教授摇头叹气:“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昨天就回来了,刚下飞机就赶过来看你了,他身上还穿着军装呢,英姿挺拔地,来不及换,走过来的时候,让隔壁那帮小护士一阵好瞧。”
韩教授什么时候也变得这爱调侃人了。
于好笑笑,嘴角惨白。
“我走的时候,他正好过来,你当时睡着了,看来他没叫醒你?”
她摇头,“没有。”
安定的嗜睡作用,她当时睡的沉,却隐隐绰绰觉得床边坐着一人,总觉得有人在捋她的头发,擦她额上的汗,半夜醒来过一次,床边没人,只余窗帘空空荡荡地在空中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