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对这种教人看一眼都害怕恶心的怪物如此关心的,也就只有亲生父母了。风信瞄准完毕,松手防弦,一箭飞出。那胎灵一条小短腿被一箭钉住,尖叫一声,爬不了了。剑兰狂奔回来,伸手去拔那羽箭,却因为自身等级太低,触到箭杆便被弹开,还炸起一串火花。她后退两步,又坚持不懈上去拔,炸得火花飞溅。
风信收了弓走上前去,道:“好了,回去了。别给我们增加公务了剑兰?!”
刚又被弹开一次的剑兰听到他的声音,一个哆嗦,没动了,连忙转过身去。风信却把她转了回来,又道:“剑兰?”
“”谢怜预感不妙,疑惑道,“怎么回事?”
剑兰低头含含糊糊地道:“你认错人了。”
风信道:“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认错你?你是很不一样了,但我怎么会认不出”
说到这里,他就卡住了。因为,之前剑兰作为兰菖,浓妆艳抹、满身风尘的时候,他的确没认出来。
不能怪他。风信还是和当年一模一样,分毫未变,但剑兰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相貌、妆容、举止、谈吐、气质哪怕是她亲生父母站在她面前,也未必认得出来这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风信愣愣地道:“是你。真的是你。没错就是你!我以为你嫁了人,过得好好的。怎么你怎么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剑兰突然转身,猛地推了他一把,骂道:“我操你妈!”
风信被她一把推得倒退了几步,说不出话来。剑兰一边继续狠狠推搡着他胸口,一边对他破口大骂道:“都说了我不是那什么鬼,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你有病啊是不是!?还是你,真的是你,没错就是你来个三连发的!假装不认识我不行吗?假装没认出我不行吗?!行行好大爷,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好不好啊?!”
她这副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市井泼妇,大概和风信记忆中的差距太大了,他怔怔地看着剑兰,说不出话来。谢怜也是一样的。戚容最开心,在地上笑得打起了滚:“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太子表哥!你瞧瞧这都是什么事儿!你被你最忠心的狗戴绿帽子啦!!!”
剑兰狠狠踢了戚容几脚,道:“狗!狗!我看你最像一条狗了!”
严格来说,剑兰只是曾经被家族给予入选厚望,但并未正式入宫,更不曾为妃,所以戚容这句幸灾乐祸并不成立。不过,谢怜的确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万万没想到,素日没必要绝不跟女子多说一句话的风信,居然
这时,那胎灵两排利齿喀喀喀喀地把钉住他的羽箭再次咬碎,脱身扑向风信。风信一时大意,给他一口深深咬在右手臂上,鲜血迸出,狂涌不止。
右手可是风信惯用的手。对一个武神而言,常用手受伤可没什么好感觉,风信抬起左手就要劈下,剑兰却道:“别打他!”
风信一掌生生刹住,随即,一个可怕的想法萌生了。
不光是他,在场所有人脑子里都想到了同一件事。风信任由那胎灵食人鱼一般咬在他胳膊上,望向剑兰,道:“这个是?”
===141、路与我孰为定夺者===
谢怜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在神武殿上, 兰菖胡乱认指了一大圈人, 但是, 偏偏就是没有指站在极显眼位置处的风信。
剑兰立即否认:“不是!”
扶摇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看来,他原先并不知道风信与这女子有何干系,同样被砸懵了,这时好容易才回过神来,道:“他还没问是不是什么,你怎么答的这么快?”
剑兰道:“废话!想也知道他想问什么了。我告诉你,不是!”
风信却看着那胎灵,道:“你叫他什么?错错?”
这名字似乎有什么特殊意义。剑兰张了张嘴,不辩了,恼道:“你一个大男人哪来这么多废话?不是就不是!哪有你这样上赶着要认儿子的!”
风信怒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果是的话我当然”
剑兰道:“你当然怎么样?你认他啊?你养他啊?”
风信道:“我”
说完一个“我”,却卡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挂着的那个畸形的小怪物, 那胎灵似乎对他恨意格外深重,逮着他死命撕咬,哇呀呀的,风信打也不是, 不打也不是,右手鲜血淋漓握紧了拳。
见他卡住了, 又似乎一时有点无法接受的模样,剑兰立刻啐道:“都说了不是你还问!跟你没关系,这下放心了吧!”
戚容嚷道:“狡辩!肯定是!我没说错吧,可不就是贱民生的吗!大家快来品品, 风信自个儿的儿子被人从他老妈肚子里剖出来做成小鬼啰,嘿嘿,居然还有人敢拜什么狗屁送子南阳?拜着拜着当心你们生个儿子也”
谢怜一抬手,若邪封住了戚容的口,剑兰又狠狠地在他头上踩了几脚,踩得他破口大骂。这时,谷子迷迷糊糊醒来了,看到戚容挨踩,连忙扑上去,道:“不不要踩我爹”
见谷子抱住了戚容的头,剑兰下不去脚了,改抓住那胎灵两条惨白的小短腿,拔腿就跑,怒道:“让你别咬了!这么不听话!”
风信正出神,没能立即抓住他们,谢怜下意识道:“若邪,追!”
若邪果然去追了。然而,那白绫蹿出去谢怜才记起来,它还绑着戚容。回头一看,戚容果然头顶谷子一跃而起,得意地宣告道:“老子重获自由啦!”
见风信总算反应过来,谢怜改口道:“若邪,你还是回来吧。”
于是,若邪又蹿了回来,“啪”的一声就抽了戚容一记大耳光。戚容刚刚翻身老鬼把歌唱,又被抽得原地大转三圈捂脸倒下,在地上趴了片刻,突然发狂,一把抓住若邪,喝道:“连你这条破布也敢打我!!!”
这次,若邪被他一把攥住,扭来扭去,居然扭不开,戚容竟像是忽然之间力量大增。谢怜刚想上去亲自收拾他,戚容才发现自己头上还顶着一个小孩儿,连忙把谷子扯下来盾牌一样地挡在身前,道:“你别过来啊!过来我就掐死他!哎哎哎,你看看你身后,狗花城要死啦!”
谢怜一惊,猛地转身,花城果然眉间紧蹙,垂下的手在微颤,仿佛在强忍什么,但一见他望来,立即道:“我没事!”
万鬼躁动!
这一次躁乱,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强。谢怜果断选择过去抱住他。趁此机会,戚容赶紧抓着谷子,逃之夭夭。剑兰也似乎头痛的厉害,捂住了耳朵,那胎灵受躁动刺激,撕咬得越发凶猛。风信被咬了十几口,鲜血直流,仍是不敢打他,一手牢牢抓住剑兰胳膊。那胎灵却毫不留情,挥手冲着风信的脸就是一爪子。这一爪极为凶险,风信低喝一声,捂住了伤口,不知是不是被抓伤了眼睛。谢怜看得胆战心惊,欲斥若邪去那边救场,剑兰却跺脚道:“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听母亲喝骂,那胎灵这才跳回她怀里,乖乖窝成一团。剑兰看了风信一眼,咬牙道:“跟你没关系,我警告你,别管我们!”一手捂头,一手抱它,母子二人飞奔而去。见状,扶摇道:“放开我!”
风信半跪在地,捂住半边脸,谢怜抱着花城蹲在他旁边,道:“你没事吧?我看看伤?有没划到眼睛?”
鲜血从他指缝滴滴答答落下,风信闭着眼,道:“没有。你不要问我。”
谢怜道:“风信,兰菖剑兰姑娘说的到底?”
谁知,话音未落,风信突然一拳打出,一声巨响,打折了旁边那棵树,怒吼道:“说了让你不要问我!”
这一句竟是掺杂了些许怨怼之意。而且,谢怜听出,这怨意似乎是冲他来的,不由得一怔。
花城却在一旁冷声道:“谁把你老婆儿子做成鬼的,有火往该撒的人身上撒去。”
闻言,风信微微抬头,双目微红望向扶摇。扶摇一愣,当即怒道:“你看我干什么?你不会真当是我家将军做的吧?真是倒了血霉!他不过是看那女子也是仙乐遗民,跟皇族贵族有些渊源才出手相助,本想解脱了那胎灵,谁知它执迷不悟,不肯走还成凶了。没落着好反而沾了一身屎,早知道就不管了!那小鬼连谁生的自己的都不知道,你还能指望它记得谁杀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