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开始长篇大论的劝谏,且句句戳着痛处讲。
殿内。
武山立于殿侧,一边看着案边着玄袍的青年。一边听着外面宋初一的劝谏,不知不觉两鬓出了汗,但瞧着那张冷峻的侧脸上依旧是专注的神情,又稍稍松了口气。
“让他闭嘴,进来。”空旷的殿中响起赢驷寒凉的声音。
“喏。”武山立即小跑着出了殿。
片刻,武山领着宋初一走入殿内。
“坐。”赢驷淡淡的吐出一个字,继续埋头看奏简。宋初一则寻了个位置,跪坐在不远处的席榻上看着他。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一个看奏简看的专注,一个盯着美男子看的目不转睛。
武山恭立在赢驷身侧,不禁暗暗抹汗:连续五天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说句正经话啊!武山看向无所事事的宋初一,心道,君上好歹是在批阅奏简,柱下史这么干坐着竟也能坐的住,实在定力非凡呐!
这是武山比较委婉的想法,若是直接些就是——宋初一的脸皮之厚,全大秦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人家都不打算搭理她,竟还能这么坦然的坐在这儿!
宋初一第一天来的时候便将所有的利害关系全部都说尽,第二天又重复一遍,赢驷只顾埋头批阅奏简,也不理会她。这两天宋初一觉得再说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便开始专注欣赏美男子,只等着他空闲的时候再继续劝谏。
“君上。”宋初一见赢驷批完奏简,立刻抓住机会说话。
赢驷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应了一声。
“事不宜迟啊!”宋初一言简意赅的道。
赢驷皱眉,盯着她半晌才道,“你去吧。”
宋初一不知道赢驷为何忽然改变的主意,反正不可能被她执着感动。不管如何,能达到目即可,她不想那么多,当下应了一声,“喏!”
“这是国书,以备不时之需。”赢驷将案上一卷帛书递给武山。
武山捧着国书,双手送到宋初一面前。
“多谢君上!”宋初一心喜,接过帛书便起身告辞,回去准备立刻前往巴蜀。
她心里认为巴蜀是成就霸业的奠基石,倘若能拿下它,秦国图谋中原的日子便不远了。这是宋初一《灭国论》的初衷,所以她对此事尤为上心,连魏、赵那边的战事也都不太关注。
因为相信赢驷是一个能明辨利弊的君主,所以宋初一才如此执着的天天下了朝就来劝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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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请假条竟然没有发上来。无颜面对乡亲们了。前几天袖纸事情太多,身体有点hold不住,崩塌了。各种毛病,肿瘤、反复感冒、颈椎病……最近一段时间在休养中,不能常常上网,但是保证绝不灌水不烂尾,感谢不离不弃的大家。
计划江山十二月底截稿,故事才刚刚开始,算起来每天要打好多字……压力……
另外,提醒一直呆在电脑前的大家也要注意作息和运动,不要像袖纸这样。生命只有一次,健康最重要。
第152章籍师帅归来
周显王三十三年,初秋的深夜。
宋初一携护卫悄悄从咸阳城出发。
几十骑在官道上扬起淡淡尘烟,行出七八里之后,开始转向小道。
满天的繁星不知什么时候被云遮掩,可视条件越来越差,马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夜风乍起,风里夹杂着一丝凉意袭面而来。
“先生,下雪了。”谷寒摸了摸脸上的冰冷,“这预兆……”
因为走的急,也未曾占卜过此行凶吉,但是刚刚出门便遇风雪,实在令人心里不怎么舒服。
“凶吉我不知道,但下雪比下雨好多了,十月飘雪,我以为是上天眷顾。”宋初一说话时,唇齿间逸出淡淡的雾花。
马背上颠簸,谷寒看着宋初一的侧脸,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昏暗的光线里,宋初一着一袭玄衣,五官虽然不算精巧,但面容干净,墨发整齐束起,隐现英气,尤其她从内而外的散发一种胸有成竹的淡然,迥异于任何人。
“先生说的是。”谷寒道。
宋初一抬头看了看天,“这雪下不大,无需在意。”
她的占星术几乎等于摆设,占卜术也只是略懂而已,但兵家云“天时地利人和”,所谓天时也包括天象,她曾经作为阳城的军师,对天象自然甚为了解。
季涣探路回来,驱马靠近宋初一道,“先生,前面山路难行,得放慢速度了。”
“嗯。”宋初一问谷寒道,“我们先入巴国,你觉得如何走妥当?”
谷寒对陇西地形烂熟于心,只略一想,便道,“出武关吧,那里有商贾常用的捷径,虽然看起来绕了点路。但实际上比走盘旋曲折的山路要快一倍。”
“善。”宋初一点头同意。她也很了解各国地形,但是仅限于地图上的,自是没有土生土长的秦人清楚。
在谷寒的带领下,众人策马向西南而去。
行速不算太快,谷寒抽空道,“先生,昨日师父问我那副弩床图究竟是何人所绘。”
“你这算是暴露了吧?”宋初一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
谷寒面露窘色,“是。”
宋初一的要求是:让谷寒说这东西是他自己所绘。不可让墨家大剑师生疑,另外必须要问出途中缺失的几点,并且不能让大剑师收他为入室弟子。
这当真是极为苛刻的要求,谷寒想说辞想破了脑袋,自以为说了个天衣无缝的谎,却一眼被师父看透。
“请先生赐教。”谷寒抱拳道。
宋初一笑道,“你要明白,这世上所有的谎言都不可能无懈可击。”
“可是不说谎怎么可能瞒得住别人?”谷寒不解。
“如何不可能?”宋初一御马的速度不减,却娓娓道起了家常,“我兄嫂常常吵架。嫂嫂生的标志,又能吃苦。有一手好纺织,伺候公婆从不怠慢。但兄长性子急躁,动辄便动手便将嫂嫂打的遍体鳞伤,有一回嫂嫂被打的狠了,再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便在屋里上吊自杀了。你如何看这件事情?”
“这……”打婆娘这件事情着实算不得什么,但将一个如此贤惠的妻子生生逼死,真是令人不齿。谷寒想如此说。却因为那是宋初一的兄长而不好随口评论。
“你觉得我兄长此举实在可耻,可是?”宋初一从他细微的表情上捕捉到肯定的答案,笑了笑继续道。“可是嫂嫂与邻村的汉子有染,曾多次被邻村的人撞见,我兄却因她娘家无人,未曾将其休弃,但她不知悔改,继续偷情,兄长这才对她下重手。”
谷寒没想到实情竟然是这样,不禁怔住。
“你此时又有何看法?”宋初一问道。
谷寒听闻宋初一这么问,稍稍联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她想说什么。同一件事情,将它拆分开之后,就是不同的效果,而这些也都是事实,不用担心东窗事发的一天。
同样,宋初一给的那副图也可以这么办。他懂得一些机关暗器,为何没有想办法将那些缺失的关节拆散,装在别的东西里去请教师傅呢?
谷寒陷入沉思中。
宋初一也不再多言。
光线越来越暗,起初雪只是裹挟在风里星星点点的席卷过来,眼下却是密密压压的纷落。小半个时辰之后,地上已经见白,但势头渐渐减弱。显见正如宋初一所说,这场雪不至于阻碍他们的行程。
行速虽缓,近黎明的时候也已经接近商淤之地。
这是最困乏的时候,宋初一便令人寻了避风的地方下马休息片刻,待天亮再继续前行。
“先生。”季涣取了一囊米酒递给宋初一。
宋初一蹲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拔了塞子正准备喝,却又听季涣道,“方才接了甄先生的传来的信。”
“信在何处?”宋初一问道。
季涣挥手,令那个传信之人过来。
传信者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干瘦如柴,一张脸长得还算过得去,至少没有奸猾之相。
“属下姚盏,奉命给先生送信。”姚盏从怀中掏出一只细细的竹筒,躬身双手递给宋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