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见他们手中长剑微微一动,尚未来得及出声,那些人便已然逼近眼前。
所有人都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一骑便从前面的剑客中间穿了过来,寒光一闪,那剑已然快要落道宋初一脖子上。
嘭!
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却是赵倚楼最先将一个长形的木盒横在了宋初一面前,替她当去那一剑的威力。
骑兵手里的剑刃锋利,竟是直直将木盒切开!
幸而里面装的是一把剑,并且是一把以名家铸造、以坚固最甚的玄铁剑。那骑兵没有将木盒斩开两半的时候,也是微微一愣。
趁着这个空档,宋初一立刻驱马向后退,此时两边的剑客也已经开始攻击那骑兵。
车云大感不妙,就算公平相对,这些剑客也未必能抵的过骑兵,再加上连日奔逃,早已经人困马乏,能撑住半个时辰就了不起了。
那边,赵倚楼干脆弃了盒子,直接取出巨苍加入战斗。
宋初一虽然很担心,却没有阻止,不仅仅因为他们现在谁都不安全,也因为战斗能使人快速的成长起来,尤其是遇上这么强大的对手。
纷乱之中,车云取出竹哨吹响。
这声响一出,援军尚且未到,夜色中竟然又有一队魏国骑兵逼近。算起来,围杀他们的骑兵已经有六十人左右了,多出他们近三倍。
季涣与坚同乘一匹马,他要护着坚,身上早已经中了好几剑。
宋初一眸中闪过一丝急躁,再这样下去,季涣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
随着第二批骑兵的靠近,从西北的方向亦有马蹄声越来越近。正想着,一把剑已经挥至面前,身侧的两名剑客立刻出剑去挡,紧接着又有一剑从交手的空隙中袭来。
宋初一一时没来得及掏出袖剑,下意识的便抬手去挡。对方的剑刃恰击在宋初一的袖剑上。虽然她的袖剑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外面是鹿皮剑鞘,却还是被巨大的力道压到了宋初一的手臂,一阵剧痛从胳膊上直达心底。
那骑兵也微怔了一下,旋即又挥起第二剑。
正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带着碎石裂帛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金属相击的钝响传过来,骑兵闷哼一声,在马上摇摇欲坠,宋初一抓住时机,抽出袖剑便毫不犹豫的将剑刃刺入他的胸膛。
鲜血喷散,洒了宋初一满身满脸,她一咬牙,狠狠将骑兵推下马,顺势抽出袖剑。
一息之间,那碎石裂帛的声音再度响起,嗖嗖不断,仿佛一群弓箭手不停射箭,然而事实上却只有一人。
宋初一转眼便瞧见了将连发弩插入袋子中着玄色盔甲的男人。
第128章将军的恩情
月光下,黑色的皮裘掩去半张脸,一双鹰眸幽冷,杀气四散。
赢驷!
一片纷乱中,宋初一冲他微微一笑,赢驷余光瞥见的她的笑容,黑眸里似乎也流溢出一抹笑意。
车云惊疑的看了赢驷一眼,扬声吼道,“护送先生入函谷关!”
这些魏国骑兵一旦出动,不达成目的就誓不罢休,只要把宋初一安全护送到函谷关内,他见围杀无望,必会退去。
这里距离函谷关很近,秦军也不会惧了他们,但与他们这帮死士纠缠起来,恐怕会死伤惨重。
随着车云一声令下,四五十名骑兵奋力厮杀靠近宋初一。
这边苦苦支撑的季涣的压力瞬间缓解。
赵倚楼才刚刚学习剑术,但他力气大,再加上手持利刃,一时也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倒是白刃,蹲在旁边的树下看着那边厮杀成片、断肢残骸,抖了抖耳朵,没有要上去撕咬的意思,众人相搏正激烈,自然也没有功夫去管一头看热闹的狼。
宋初一面前开了一条血路,她道一声,“倚楼,走!”
赵倚楼立刻御马撤退,而与他厮杀的那人似乎也无意与他纠缠,旋即掉转马头去追宋初一。
白刃见状,如银白色的箭簇一样,猛的窜了出去,速度快的另人看不清身形。
夜色里,峡谷那边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涌出,盔甲在月色下反射幽冷的光。
车云一喜,猛挥马鞭护送宋初一迎了上去。
赢驷瞥见他们已经于大军会和,便扬鞭撤退。
魏国骑兵紧追不舍,他们办事情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次得了王命过来,自然容不得他们失败。
赢驷穿过峡谷,立刻打了一个哨响。两边山顶树丛微动,瞬间箭矢如暴雨一般的席卷下来,追入峡谷的魏国骑兵来不及躲避,闷哼、惨叫声在山谷中回荡起来,不绝于耳。
赢驷掉转马头看了一眼,几乎所有的魏国骑兵都进入了山谷,他部署的射击位置极佳,箭雨之下,没有一个能够幸免于难。
“收拾一下,一刻之后出发!”秦军将领扬声道。
宋初一驱马靠近赢驷,因他做将军的打扮,她便也未下马行礼,反倒坦然拱手道,“司马将军,别来无恙?”
赢驷一贯略显锐利的目光打量宋初一一番,吐出两个字,“无恙。”
虽则还是冷漠了些,但宋初一在他眼睛里看见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司马将军亲自前来迎接,怀瑾实在受宠若惊。”
“嗯。”赢驷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旋即道,“奉命行事而已。”
奉了谁的令?还不是他自己的?宋初一施了一礼道,“在下自当拜谢秦公,将军的恩情,在下也铭记在心。”
赢驷微微颌首。
几个月未见,宋初一发现他又壮实了不少,不过也黑了许多,剑眉鹰眸,显得更加难以接近。仿佛几个月前与她秉烛夜话的人不是他一般。
宋初一便也不再与他搭话,施了一礼,掉转马头去看看赵倚楼和白刃。
赵倚楼坐在树下,正用一块残布擦拭巨苍。
赢驷的目光顺着宋初一看过来,落在赵倚楼的身上。赵倚楼敏锐的察觉到,微微一抬眼,星眸中戒备的眼光与赢驷相撞。
宋初一也察觉到两人的异样,明明只是平静的对视,却令人觉得气氛有些紧张。
隐隐的对峙之下,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仿佛那样就是示弱一般。
“你受伤了。”宋初一看着赵倚楼手臂上的几道血痕。
“嗯。”赵倚楼移开眼,看向宋初一。
“怎么也不包扎一下!”宋初一掏出自己的中衣袖,撕扯下几块布条,伸手卷起他的衣袖。
白刃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向前凑了凑,宋初一暼了它一眼,看见它鼻尖上也蹭破了一块皮,道,“方才看热闹的家伙是不需要包扎的。”
白刃却听不懂她的话,只盯着她的动作,呜呜出声。
“先生,启程了!”车云牵了一匹马过来。他眼下交了差,心情大好。
宋初一点头,转而问赵倚楼道,“还有没有哪里伤了?”
“无。”赵倚楼道。
“那走吧。”宋初一接过车云手中的马了缰,翻身上马。
峡谷那边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箭都捡了回来,魏国骑兵身上的盔甲、兵器,全部都被搜刮干净。
队伍整肃,开始返回函谷关。
这附近已经是地形险峻,而函谷关更加险要,所以秦魏整整抢抢百来年,如今是秦国的领地。
占据函谷关天险,秦国便是进可攻退可守。它就像是一扇坚固的大门,占据河西高地的秦国居高临下的俯视中原,只要哪一日有足够强悍的实力,便可以打开折扇大门,挥军直下。
宋初一走在队伍的前半段,与赢驷相距不远。看着他挺直的背影,不知怎的,宋初一觉得他心情似乎不太好,这么一想,宋初一回想一下方才他杀敌的那个气势,明显不是“阻我者,当屠之”的心态,而是“阻我者,当碎尸”,煞气骇人。
“秦国最近出大事了?”宋初一探头悄声问车云。
车云斟酌了一下,“大事不少,先生想知道哪一件?”
“公子虔最近被处决了?”宋初一问道。
车云讶异道,“先生竟然知道此事?”
在魏国时,他为了进入别苑花费了很多心思,时时刻刻的关注。宋初一在那里被半囚禁,虽则魏国没有禁足她手底下的人,但每次出去都有魏国兵卒跟着,根本没有机会打探到这种消息,更何况,公子虔被处决也不过是前几天的事情,他都是刚刚才得知的,宋初一却知道,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