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颜抬眼看见距离冉云生越来越远,连忙用力往回挤,这个时代可没有什麽方便的联系方式,万一走散了,在这样拥挤的夜市里,很难再找到对方。
好不容易挤到冉云生身边,因他穿的胡服是窄袖,无袖口衣角,冉颜只好一把捉住他的的手。
人群的冲力甚是可怕,冉颜便如一条在巨浪中漂泊的小船,若不是抓着冉云生的手,恐略缇捅谎兔弧?
冉云生似乎是见她挣扎的太过辛苦,一把将她拽到身边,转了个身,挡住人流。其力道简直惊人,冉颜的手被他握的火辣辣的疼。
冉颜挤在一个死角内,後面就是一个摊位,两人距离芙谋亲蛹负跆谒男厍埃牟菀┪抖虞尤圃诒嵌耍窖瘴⑽⒁汇叮康靥罚∮弦凰等粲囊沟难垌?
不是冉云生!
人潮还在拥挤,冉颜低着头,过了许久才发觉自己还握着对方的手,连忙松开,「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嗯。」冷彻骨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沙哑,似乎有些中气不足。
「多谢。」冉颜侧开,微微欠身。
人群渐渐过去,男子退了一步,朝她微微颔首,而後转牙往泊着船的小码头走去。
冉颜松了口气,她感觉那个人的气息似曾相识,好像是……苏伏!
怎麽会如此巧合!苏伏身上亦是穿着苍色的圆领窄袖胡府,头戴黑色幞头,面上带着一只黑色面具,只不过他衣物的颜色要深得多,面具也略有不同,只是光线不佳,方才又是情急之下,冉颜并没有注意到。
在松散的人群里,冉颜开始寻找冉云生.目光不经意掠过河面,顿时睁大眼睛,急急跑到河岸边上。
宽阔的河中,船只甚多,但是每条船也都相隔一两丈远.而那一袭苍色胡服在一艘艘船之间敏捷如苍鹰,兔起鹃落间,已经越过七八条船只,而在这其间他手上也未曾闲着,待落到第九条船的时候,竟是套上了一层玄色外衣。
冉颜瞬也不瞬的盯着那个身影,他冲着一条中等大的船只掠了过去。
冉颜看见那艘船的甲板上有两个人踞坐,不知是在品茶还是在弈棋,四周围栏边站着几个腰间佩刀的壮汉。
黑色的夜行衣几乎溶在夜色之中,他攀附在船壁上,静静的,一动不动,彷佛是一只伺机抓捕猎物的豹子。
而甲板上那两个人丝毫不知危机降临,似是聊到兴起之处,一阵畅怀大笑,与此同时,那一袭黑夜悄无声息的闪身上了甲板,以迅力不及掩耳之势逼近那两人,河面上寒光一闪,笑声戛然而止。
船上立刻混乱起来,而那一袭黑衣早已落下船板,不知去向。
好一场精彩绝伦的刺杀!
冉颜倒吸了一口冷气,若非她一直关注苏伏,恐怕也会与这街市上的人一样,恍然不知有人竟然有人敢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附近杀人。
苏伏也不知如何脱的身,冉颜目光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他已将身上的黑衣连同长剑抛入河中,一袭苍色圆领胡服,伫立在水边,彷佛只是个看风景的普通人。远远的,冉颜瞧见他咳嗽几声.掏出帕子揭开一半面具,擦了擦嘴,举目盯着那艘船看了一眼,似乎确定被杀的人已经死了,才将染红的帕子一并丢进江水中,转身离去。
他走出几步,忽而回头看向冉颜的方向,顿了两息才又转身离开。
距离太远,冉颜并未看清他的眼神和无法猜测面具下的表情.但是她能感受到那股杀气,只针对她一个人的杀气!冉颜猜想,也许因为他前段时间伤到心脉,经过一场暗杀之後,再没有精力在人群之中悄无声息的杀掉她,所以才让她侥幸得生。
「阿颜!」
因为冉颜还带着面具,冉云生站在不远处的灯谜棚子下试探性的唤她。
「十哥。」冉颜定了定心神,应声道。
「你去了哪里?」冉云生还带着一丝紧张,方缠他付完钱,一个转身竟然发现冉颜不在了,心知可能是被人潮冲走,连忙顺着人群追了上去。而那时,正巧苏伏把冉颜拉到身边,将她挡的严严实实,结果却让冉云生几乎跑遍了整条街也未曾看见。幸而他又转回远处寻找。
冉颜讪讪笑道,「我方才被人群挤开了,或许被人挡住了吧。」
冉云生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众人竟然为了一个齐六娘疯狂至此,我们家阿颜比她不知美上几倍。」
「莫要打趣我,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冉颜刚刚目睹两人瞬息毙命,暂时没有心情继续逛。
冉云生也因着方才寻找冉颜,跑得累了,便道,「去船上吧!」
「船?」冉颜疑惑的看着他。
冉云生双眸熠熠生辉,「今年我为阿颜特地造了一艘船,虽比不上齐氏的庞大丶华美,却是我亲自布置,胜在舒适。」
●●第61章七夕平阳
见冉云生这样无微不至,冉颜微微叹息:你真心疼爱得那个妹妹乙已经早已不在了啊!
冉颜替旁人享了这份关杯,心中便觉得要对冉云生也好一些才合适,再加之他本身就是个柔和的人,湘处起来倒也很是愉快。
冉云生领着冉颜走到小码头前,领她入了一艘中等大小的船。
这艘船从外面看来丝毫不起眼,内里却别有天他,船舱空间不大,四角各有高脚灯,白色月笼沙覆着纤细的灯罩骨架,其上细细绘制山水画,有两只上面题了诗句。船舱中间垂了竹帘,将空间分为里外两间,里面矮几软塌,几上放置一只圆形银质雕花香护,里面放的不是香,而是冰块。
整个空间内,看起来分外低调,也分外舒适,冉颜知道,这低调之中定然价值不菲,更难得的是这份心思,遂也不会吝惜赞美的言辞,「十哥当真是费心了,正是我喜欢的样子呢!」
「喜欢便好!」冉云生笑容璀璨,转伸出去命人开船。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食盒,「难得无人打扰,这是我方才令人从府中取来的饭菜,游船赏月,再小酌几杯,人生幸事莫过於处。」
冉颜取下面具,浅笑道,「十哥倒是很知足。」
「我衣得暖,吃得饱,还有金银供我挥霍,如此还不知足可要遭天谴了!」冉云生边说笑,边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取了出来。菜不多,只有两荤三素,莱色却很是精致。」
「十哥没有理想抱负?」虽然知足常乐是好事,可是没有理想并非是一件好事。
冉云生倒酒的手微微一顿,绝艳的面上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幼时我曾想入仕,因此学业上从不懈怠,可到了十岁时,才明白商人之子不能参加科举,亦不得入朝为官。」
冉颜喉头一涩,心知自己是戳到他的痛处了,放缓声音道,「天下之大,能做的事情多不胜数,十哥莫要伤心。」
略微一想,冉颜也就明白了,冉平裕经商也是被逼无奈,族里有关系能弄到一官半职,也都被嫡系子孙占了,他身为庶子,出头之日遥遥无期,不想被人看不起,不想碌碌无为一辈子,就必须另辟蹊径,世人虽看不起商贾,但无人不爱财。
「叔父是个了不起的人。」冉颜道。
能短短十几年便成为苏州城首富丶长安大贾,泛泛之辈难以望及项材,没有手段绝对做不到。
「呵!你在他跟前千万莫要这麽夸,否则他可要欢喜的三天都睡不着觉了。」冉云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