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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429)

作者:袖唐

“夫人。”萧颂走过来。看着冉颜距离尸体这么近,微微皱眉道,“走吧。这里的事情已经交代完了。”

“九郎。”李德謇一把拽住萧颂的袖子,“你可不能说走就走啊,不如嫂夫人改日再去清音庵。咱们去游湖,片刻便回家?”

萧颂看了冉颜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道,“好吧。”

李德謇哈哈一笑,甩开折扇,“嫂夫人请。”

冉颜也有些累了,船上有空的房间可以休息,比坐马车要舒服。

李德謇的船是专门为游玩用的。倒也不是很大,上面有四间房,除了一间比较大的厅之外,其他几间都不大,只是简单的休息之所。

众人因体谅冉颜有孕在身,便与众人打了招呼之后,便容她休息去了。

李德謇这才发现,歌蓝虽到了船上,他依旧见不着面,而且知道就在隔壁。抓心挠肝的难受。倘若冒冒失失的闯进冉颜房里,萧颂怕是能将他碎尸万段。

湖面上无风,船行的很平稳。

冉颜躺在榻上几乎感觉不到移动,她睡的太多。也不困,便听隔壁聊天。

因着方才发现了浮尸,众人的情绪多多少少都受到些影响,无心作乐,话题也都围绕着方才那尸体聊。

程怀亮嗓门最大,“我怕是这半年都吃不下肉了……”

他说着,声音噎住,仿佛又想吐。

人起先落水,因为自身重量的关系会沉入水底,随着尸体由细菌的作用,蛋白质分解,产生气体充斥体内,才能漂浮到水面上。

尸体能漂浮起来,至少也已经达到中高度。而往往江河湖海,水中的气温比较低,因此的速度会被减缓,有时候水温极低时,有可能尸体会永远沉没在水底,直到变成一具白骨也不会有漂浮上来的一天。

巨人观的出现,在春秋季约为三天到七天。按照前两天的气温来估计,就算是在岸上杀死,之后抛入水中,必须得是今天抛入水里,这人的死亡时间才有可能在四五天之前。

所以冉颜才说,死者的死亡不可能低于四天。但冉颜观察了那附近的环境,只有一片芦苇荡可以藏身,然而那地方满是淤泥,能不能撑得住人且不说,离人群也太近,根本不适合弃尸。

冉颜根据气候、曲江可能的水温、附近地理环境,猜测死者的死亡长短最有可能的七天到半个月。

冉颜胡乱想了一通,回过神来的时候,听李德謇拔高声音的道,“是宦官?你没弄错?”

刘青松愤愤道,“哥就是再瞎,男女总能分得清吧?有没有那玩意总能看得见吧!你这是质疑哥大唐第二仵作的名号。”

“你啥时候降了第二,谁把你挤下来了?”程怀亮问道。

默了默,刘青松道,“第一第二第三都是我的,我愿意在哪儿就在哪儿,谁规定必须得给人挤下来。哥就是这么潇洒。”

刘青松的话引得娘子们一片娇笑。

“既然是宦官,回去一查便知道是哪个了。说来也奇怪,宦官穿着女衣被杀,而且按照轻松哥儿的说法,那宦官死了有半月了,宫里竟然没有发现吗?”独孤凭疑惑道。

李德謇轻笑一声,“宫里少个把宦官有什么奇怪?哪年不得少十个八个的?”他顿了一下道,“不过最奇怪的是,尸体竟然出现在曲江,怎么弄出来的?最近也没听说哪位娘娘出来游玩啊?九郎,别不说话啊。”

萧颂抿了口茶,笑道,“不过是死个宦官而已,有什么好说的?你有空啊,还是想想眼前事吧。我去看看夫人。”

那屋子很小,萧颂和冉颜在屋里,歌蓝和晚绿就只能在门外伺候。李德謇眼睛一亮,知道这是萧颂给他制造机会,立刻来了精神。

萧颂出来,见晚绿在门外,轻声问道,“夫人睡了?”

“眯了一会儿,没睡沉。”晚绿小声道。

萧颂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推门进去。

屋子的隔音不是很好,冉颜早就听到萧颂说要过来,听见声音,眼睛也未曾睁开。道,“你倒是很讲义气。”

萧颂在榻沿坐下,声音里带着笑意。“怪我了?”

冉颜微微睁开眼,“倒也不是,倘若不是如此。歌蓝可能永远不会给他机会。”

歌蓝一向是个很能看清现实的人,她从来也未曾想过攀高枝。也绝不想做旁人的妾,哪怕是侧妻,也不过是顶了妻名的妾而已,她不会稀罕。

“李德謇的未婚妻是哪家娘子?”冉颜问道。

“杜氏。”萧颂怎会不了解自己的妻子的想法,“乃是杜相,杜如晦的幼女,今年已经及笄。想来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

房谋杜断,房玄龄善谋,应对事情能相处许多对策,而杜如晦善断,能知道用哪一策最佳。虽然杜如晦已经去世许多年了,但其声望仍然不减。可以说,以李德謇的才学品德,能娶到杜家娘子全然因为其父李靖的关系。

按道理来说,应该才貌不比歌蓝差啊!冉颜奇怪道,“杜家娘子性情如何?”

提到这个。萧颂便忍不住笑道,“夫人还是太少关注长安这些传闻,杜家娘子随了其母,乃是文武双全的女中豪杰。但也如其母一般,好动手,泼辣的很。”

“杜相莫非也如房相一般……惧内?”冉颜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情。

“也不算吧,至少未曾听说杜相被夫人揍过。”萧颂道。

相对与往后的朝代,大唐的女人活的当真肆意。但很可惜,仵作这个行业低贱,又十分特殊,冉颜不能尽情发挥所能,冉颜并非想要扬名,只是想让自己的验尸手段在大唐生根。

这是一个十分漫长而艰辛的过程。

幸而,有刘青松在,这条路显得并不那么坎坷了。虽然他不靠谱,但总算是个医生,半个验尸官,想要做什么事情也可以把他推到前面。

萧颂陪着她躺了一会儿。

待暮色将至,船靠着曲江对岸停下,马车早已经赶过来等候。从这边入城,至少要省去两刻的路程,这也是萧颂为何答应此事的原因。

回到府内,冉颜草草的擦了身子,便躺到榻上去。车马渡船虽很舒服,总不羁平时睡的榻。

“夫君,你每天要多与孩子说话,这样他一出生便会认得你的声音。”冉颜想起来应该开始胎教了。

“当真?”萧颂趴到她的腹部,听了一会儿,然后坐直了身子,严肃道,“孩子,我是你阿耶。”

看他那架势,冉颜差点觉得他会说: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给他说个故事吧。”冉颜觉得萧颂的声音特别好听,用来胎教应该不错。

“故事……”萧颂想了想,轻咳一声,开始讲道,“汉时有一张姓商人,常年在外奔波,有一日忽闻家中有信传来,说其夫人被人谋杀。商人星夜兼程赶回家中,看见棺材内确实躺一具女尸,头颅和四肢被斩,皮肉皆损。官府调查半月无果。此时城东有另有一家赵姓商人奶姆去世,出殡那日,官府有一吏发觉棺材内轻似无物,遂要求开馆验尸。撬开棺材,果见里面是一老妇头颅和四肢。”

“后来经过搜查,原来是其妻与赵姓商人通奸,赵姓商人想了一计,将奶姆勒死,砍掉头颅和手脚,毁其皮肉,以掩年龄,而后再操办丧事,把头颅和四肢入葬,乃将其妻藏于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