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透过细密的竹帘,果然看见冉颜正靠在榻上看书,许是听见声音,便放下书册,挑开帘子看了看。
“不是说不要等了吗。”萧颂接下披风丢在屏风上,转头笑盈盈的看着她。
冉颜要起身,萧颂忙道·“你躺下,别出来冻着。”
冉颜却未曾听他的话,走到他身边伸手帮忙脱官服,看见他身上的雪,道,“外面下雪了?”
“嗯。”萧颂飞快的脱了衣物,再次催促道,“快到榻上去。”
冉颜微微笑道·“我哪有那么金贵,屋里烧了火炉,不冷。”
萧颂从屏风上取了狐狸毛大氅把她围上·笑斥道,“不听话。”
歌蓝领着几名侍婢过来伺候他略微洗漱了一番,又将火炉中的炭火拨了拨,才退出去。
两人上了榻,冉颜帮他把发髻松开,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出了大事?”
“可不是,桑随远将太子和魏王告发了,圣上正在火头上·生出了废黜的心思,召集一班权臣商议呢,叫我去,也不过是为了交代查证此事。”萧颂嗅着她身上幽淡的佩兰香气,浑身都放松下来。
冉颜帮他梳理头发的手微微一顿,道·“圣上不会想立李恪吧?”
纵然知道未来的皇帝是李小九,萧颂似乎也有点瞄上李小九的意思,但她都能穿越,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改变的呢?历史究竟是否不可逆转,这还有待时间证实。
“或许有吧,但立李恪,难。”萧颂吐了一口气,懒散的躺倒在榻上,“岑文本说的对,何为嫡庶?不过子以母为贵罢了。但难也正是难在这点上。”
“为何?”冉颜帮他盖上被子,在他身侧躺下。
萧颂翻了个身面朝她,“圣上后宫妃嫔甚多,不过大半都是因笼络门阀势力而纳入宫中。圣上虽亦多情,但长孙皇后在,美人便都是鲜活的,长孙皇后不在,即便美人再美也未必有趣味。那后位,并非人人都可坐。”
换而言之,李世民的后位只属于他的观音婢,无论是出于对长孙皇后的感情,还是对长孙氏族的倚重和时局,都不可能轻易立后。
“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至今后位已然悬空近两年,圣上丝毫没有要立后的意思,我估摸,以圣上的性子,以后也不可能改变主意。”萧颂是听了侯君集等人的辩论,再加上切身体会,才想到这一点的。
便如,他的妻子只能是冉颜。
“你打算怎么办?”冉颜一直觉得,萧颂的态度更倾向于急流勇退,明哲保身,但这说起来容易,其实是最难的事情。
“再等等。”萧颂道,“先观望着吧,就算等真事发的时候再选择也不迟,更何况,新君多半只会排除异己,持中立之人,许是不会重用,却也不会过多为难。但前提是,新君不能是李泰。”
萧颂曾经拒绝过李泰几次,以他的性子,难保不会公报私仇。
萧颂说着说着,手便探进了冉颜的衣内,凑近她道夫人,我们把之前没完的事情继续吧……”
“萧钺之,大半夜少发疯。”冉颜按住他的手。
萧颂却也没有强迫,只是起身将附近的灯熄了,返回来伸手抱着
夜已经深了,冉颜自从来到这个没有工作的地方,她也渐渐习惯早睡,在黑暗里一会儿便有了睡意。只不过,旁边的人拱来拱去实在不消停。
半晌,她仲手往下摸了摸,叹了一声,主动吻上他。
萧颂笑了一声,便立刻万分热情的回应。
黑暗中悉悉索索,冉颜轻哼一声,道,“萧钺之,我明晚便要与你分被筒睡。”
这样一个被筒,太容易干柴烈火了。
萧颂舒适的轻吟了一声,他现在也不急着反对,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火炉中微光映照,床帏内春光乍现。
次日清早,冉颜在被褥中动了动身子,便觉得浑身酸痛。身边早已经空了,冉颜抬头看了看见官服已经不在,才想起来他今日还要上朝。
“晚绿?”冉颜唤道。
外蜜很快响起了脚步声,晚绿进来道,“夫人要起塌吗?”
“嗯,什么时辰了?”冉颜起身。
晚绿撩开帘子,带着一股寒凉之气进来,答道,“已经快午时了呢,郎君吩咐奴婢不要唤您。”
“我要去浴房。”昨晚因着太晚了,只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并未沐浴。
晚绿捂嘴笑道,“怪不得!”
冉颜干咳了一声,下榻由着晚绿服侍她穿上衣物。穿妥之后,转身瞧见侍婢正在收拾床单,隐约间还能看见一丝狼藉,不由脸颊发热。以前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时,对这方面倒是很看得开,若工作需要甚至能面不改色的在数百男性面前谈论起此事,却不知怎的,与萧颂越多次却越羞于旁人窥探。
偏是晚绿此时又道,“郎君如此怜爱夫人,夫人很快便会有小郎君了吧!”
那几名侍婢隐隐有些笑意。
冉颜心中窘迫,面上却依旧维持淡定。她正欲回答,忽然顿了一下,不动声色的伸手捏了自己的脉。
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是喜脉!
冉颜微微怔了怔,她这具身体的月事一向不怎么准,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才好些,这个月已经有四十五天没有来了再加上如此脉象……真的……怀孕了!
“夫人,怎么了?”晚绿见冉颜有些出神,不禁问道。
“去叫刘青松来。”冉颜道。中医脉象是她相对来说比较不擅长的,又是摸自己的脉,一时不能确定。
她与萧颂还差几天便婚后一年了,虽然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各种原因并未同房但之后也同房四五个月,刚开始他几乎每天都要,怀孕也在情理之中。
晚绿见冉颜情绪有些不太正常,便也没问什么事情,急急的跑去叫刘青松。
不一会,刘青松便一身散乱的被晚绿拖了过来。
“冉颜你得好好管管你这婢子,哪有一个大姑娘,到被窝里来掏男人的!”刘青松见到冉颜便嚷嚷道。
冉颜也没应他,便把手伸了出来,“刘青松,你来替我把把脉。”
刘青松挠了挠乱糟糟的头,打着呵欠在他对面的席上坐下来,散漫的伸手捏住她的脉搏,“你病啦?”
冉颜默不作声。
刘青松闭着眼睛,半晌又开始打哈欠,不过这次呵欠打了一半,忽然睁开眼前,仔细的摸了摸,诧异道,“你怀孕啦!”
他话音一落,晚绿便上前抓着他,喜道,“刘医生,真的吗!夫人真的怀孕了!”
“祖宗唉,你别慌的我眼晕成吗?”刘青松松开冉颜的手腕,道,“怀了怀了,我拿自己的名声担保。”
晚绿怔了一下,皱眉道,“这么说来,还不一定?”
冉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我说你什么意思?”刘青松瞪晚绿。
晚绿不确定的道,“名声这种东西……您有么?”
“你这丫头太毒了!”刘青松愤愤然,向冉颜告状道,“你得好好教育教育晚绿这丫头,她一大早就踹开我的门,看光了我的身子,把我从被窝里掏出来,如今又这样损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