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立于古松的上的黑衣人眼见这红色的闪电逼近,当下张弓直直射出一箭。
两支箭簇在崖间相撞,轰然一声炸出一团耀白的光芒,将整个山崖照得一片苍白。
所有人动作都是一顿,朝这那团白光看去。
只见一道红光如虹贯日,从一团光中窜了出去,呼啸生风。
古松上的黑衣人连忙跃身上了崖顶,下面的箭矢嘭的击中古松左侧的崖壁,碎裂的山石擦着岩壁哗啦啦落下。
安久心头微喜。因为她确定了自己之前的一箭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劲力极为集中的缘故,这证明。她距离“惊弦”所差的仅仅是内力而已!
“崖上有埋伏!”有人轻呼一声。
安久仰头,看见对面山崖上不知何时多了八个持弓箭的人影。
几乎是同一时间,八支灌注了内力的箭矢齐发,穿过尚未消散殆尽的光线穿过。
安久再次用扩散内力的方法射出一箭迎上去。
以一对八显得势弱,箭矢爆裂时产生劲力把几箭矢推离原本的方向。护着她和指挥使的暗卫挥剑便能挡住。
一击刚刚过去,对面第二波箭矢再至。
安久应对起来并不困难,但是她没有丝毫放松,因为那个化境高手尚未加入战局,一旦连他一起加入,形势立刻就会逆转。
“那化境者已经射出不下一百箭。应该需要休息片刻。”指挥使道。
人在某些方面快要达到巅峰时,就会陷入一种几近疯狂的追逐,那名化境弓箭手被安久之前那没有内力的一箭刺激到。于是不断的试验,寻找在这种恶劣环境下更精准的奥秘,丝毫不吝惜内力。
连续十次对战,安久甚至用上了从敌人那里夺来的强弩。
指挥使看见安久箭筒已经空了,立刻道。“送上箭来。”
旁边的暗卫立即将自己箭筒中的箭矢全数放入安久箭筒中,同时提醒了一句。“指挥使,属下的箭未必合用。”
射箭,需要抓住许多很微小的东西,在这样紧张的对战之中,小小的偏差就有可能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
指挥使不是不知道,但现在的情况是聊胜于无啊!
安久抽出一支控鹤军的箭,入手便察觉比智长老制的箭要沉,可是眼看又波箭矢逼近,她也顾不得许多,只略略调整了一下箭头的方向,便灌注内力射了出去。
悬崖处的风很复杂,有从下面吹上来,也有从北面刮过来,风速很大,遇到巨大的岩壁有可能还会有微弱的折返,安久没有充足的时间去适应、估算新箭的情况,一箭射出,便直往下沉,并且被风力影响偏离方向约莫三尺有余。
八支箭矢安然无恙的继续逼近。
那可是灌注了九阶实力的箭!眼看躲无可躲,安久咬牙,空手拉开弓弦。
周围的人都全神贯注准备应对箭矢,只有指挥使看见了她的动作。
她的手与平时夹箭的姿势不同,而是五个手指全部抓在弦上,好像同时夹着四支箭!
满弓之中,手指之间,似有若无的黑色气体凝聚,在她松手的一瞬间,似鹰啼、似鹤唳、又似凤鸣的声音响彻整个崖谷,迎面而来的箭矢中有四支在空中爆裂,其余四支偏移方向。
没有人看见箭矢,而对面崖上竟有一个人突然倒下。
崖上的化境高手大骇,立刻蹲身去检查尸体,之间在他胸腹之间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孔,再翻过其身,在腰背的位置相应也有一个空,鲜血夹杂这破碎内脏的液体汩汩冒出来。
“是‘惊弦’!是‘惊弦’!”他声音激动的发颤。
其他人亦是震惊不已,但比起他要镇定的多,毕竟站在山脚下的人,无法体会与巅峰一步之遥的迫切心情。
“疯子,快走吧!”其中一人道。
见他没有反应,那人催促道,“疯子,对方有弓道巅峰高手,我们再待下去没有意义,快走吧!”
几个人生拉硬扯的将伏在地上的化境弓箭手拽走,而他竟然没有反抗,只是口中不断的念叨着“惊弦”。
而这边情况最惨的无疑是控鹤军指挥使,他不断的往安久体内灌输内力,安久最后还一次凝聚四支纯内力的箭,瞬间抽干了他经络中的内力。
好在那些人没有再次出手,指挥使半跪在地上,丹田中的内力徐徐填充干涸的经络,他这才感觉稍微舒服一些。
“是惊弦。”安久喃喃道。
一次四箭的惊弦!
安久不明白智长老为何痴迷弓道那么多年都不能射出惊弦,而她却能!并且她觉得这是一件分外轻松的事情,几乎没有任何障埃
可是,偏偏她的内力几乎为零!可见上天是公平的,没有几个人生来就能够拥有一切。
前方的敌人迅速退去。
指挥使很快调匀气息,率领众人下山,开始清点人数。
控鹤军之前埋伏在寺庙内的人几乎全部毁于敌手。而试炼者的损失更为惨重,他们开始为了夺取天书残卷和地图而互相残杀,后来又被神秘组织的人肆意屠戮,最终竟是只剩下不足二十人,其中还包括梅氏、楼氏一伙人。
先前还沉浸在巨大悲痛中梅、楼两家人顿时觉得自己特别走运。
梅亭竹默然,在栈道上若非是梅十四一箭惊走化境高手,在塔内若非梅十四冲上去夺取强弩,他们如今也早已成为肉酱。
她此时才惊觉,原来那个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梅十四竟然是他们幸运的关键!明明看起来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养女子,为何会拥有这般强悍的实力!
“暂时不要收捡尸体。”指挥使道,“撤退。”
“指挥使!”
控鹤军众人纷纷喊道。
其中一人道,“控鹤军规矩是必须将尸体处理干净,这次损失巨大,指挥使必然会落下话柄,若是再善后欠佳,恐怕”
这一批大都是追随指挥使的人,自然不想回去之后老大被人踢下台。
“听我的!”指挥使语气冷肃不容置喙,“我身为指挥使,有责任保证你们不白白牺牲性命,听我令,立刻撤退,天亮之后再来处理尸首!”
“是!”众人齐声应答。
安久觑了他一眼,这会儿竟然还不忘记笼络人心!
一行人迅速撤离,试炼者亦随着一同去了控鹤军在附近的驻地。
从外观上看,是一个普通至极的民房,两进出的小院子,约莫有七八间屋子。
院子的主人是由控鹤军乔装的夫妻,平日出入正常,丝毫看不出这里有什么异状。
男主人看见他们衣角的白鹤,什么话都没有说便给他们让了三间屋子,并送来了一些热水和伤药。
不过两刻,“女主人”便带着两个中年妇人送了吃食过来。
两只大盆里面慢慢的煮面,里有些碎蛋花,看起来清清淡担
暗影们扯开面罩,各自取了碗筷,盛好面条后蹲在屋里狼吞虎咽起来。
而另外一间屋内的试炼者看着满盆的面条,却是毫无食欲。
且不说他们平时山珍海味的吃着,刚刚遭遇如此重大变故,纵使他们的心志比寻常人要强上许多,也无法做到没心没肺的吃东西。
“诸位吃些吧。”一个婆子温声道,“总有这么一天的,人生苦短,莫亏待了自己才是。”
第六十六章怀疑
安久默不作声的盛了一碗面,屋里没有座椅,她便盘膝席地而坐。
以往执行任务时,蹲守在某一个地点半个月都是家常便饭,那会儿哪有这样热腾腾的食物?
其余人都没有动,屋里只有她吃面条的声音。
梅亭瑗上前扬手便要打掉安久的碗,却被安久轻易躲过。
“你还吃!”梅亭瑗的眼泪唰的流下来。
梅亭竹见她还要为难安久,便拉住她,“阿瑗。”
梅亭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隔壁控鹤军听见哭声,纷纷顿住动作。
有多久,没有再听见过这种悲恸?
他们平时没有任务的时候亦会在一起说笑,寂寞的时候亦可以找个人搭伴,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之前以为是缺失了阳光,却原来是因为手上沾染的人命越多,一颗心就越发冷硬,缺了情感就犹如天地没了色彩,一切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