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是撑了一会儿,血煞只得睁眼,“你也是控鹤军?”
安久点头。
“同行何必为难同行呢?”血煞话这么说,其实心里在盘算如果打起来能不能胜,眼前的姑娘没有丝毫内力,为什么能够这么轻易的找到他?且听到他自报名号居然没有一丝忌惮!摸不清底细,他迟迟不敢动手,只能不断说话,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摆脱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打算探探对方身份,“代号?”
“安久。”安久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来自己在控鹤军的代号是玄壬。
“这代号是什么意思?”血煞皱眉仔细想。
控鹤军中,除了有品级的官员,一般的杀手都是用天干地支来代名字,只有上了控鹤榜的杀手才会被冠上特殊的代号,而前十名才有资格自行决定自己的名字。
除此之外,只有在杀手死亡之后,魂铃会刻上原本的名字挂在屋宇上。
安久代号的本意是天使,但是这里没有这种说法,她想了一下,“小宝贝?嗯,大概是这个意思。”
血煞一脸纠结的看着她,心想控鹤军难道真有这么奇葩的代号吗?
而安久对血煞也充满好奇,她第一次见到一个表情如此丰富的杀手。
“你真的不认识我?”血煞道。
安久看着他看似和煦实则暗藏冷厉的目光,忽然想到他如此执着于这个答案的原因了,“你在控鹤榜上?不好意思,那个榜上的人我只认识三个。”
血煞笑了,“我猜肯定有顾惊鸿吧。”
安久没做声。
血煞又道,“听说他是在刺杀耶律凰吾时身亡,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会派他一个人去刺杀。唉!死的可惜了!”
刺杀耶律凰吾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就算顾惊鸿是榜首,控鹤军怎么能够只派他一个人去执行任务?这不是摆明要他死吗?
安久审视这个看似多愁善感的中年男人,淡淡道,“你不必费尽心机的想逃,不会有那样的机会。”
血煞心底一颤,从在茶馆门口见到安久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就像被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困住,任是如何都找不到破绽,现在被戳破,他也懒得再废话,“我不可能再回去过那种日子!不要逼得我拼死一搏!”
一副宁死不从的样子。
安久纳闷,怎么控鹤军中的娘炮这么多呢?虽然血煞看上去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并不像高大壮那样妖娆,但骨子里分明是个别别扭扭的小娘子。
对这样的人,安久一时不知道如何下手,遂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盯着他喝水,盯着他吃饭,盯着他去茅房……
“你不饿?”血煞实在绷不住了,主动开口,并递了一块烧饼给她。
第三百九十章有种是什么种子
第三百九十章
安久扯了扯嘴角,伸手接下直接吃了起来,倒是把血煞看的一愣一愣,哪有一个杀手可以这么不谨慎!
安久砸吧着嘴里甜甜的味道,取了一粒百毒解丢入口中,“你知道莫思归吗?”
“莫神医?”血煞挺直身子,“他也来邢州了?”
安久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不惧毒,没想到血煞对莫思归这么感兴趣,“他在河间府啊。”
“当真?”血煞眼睛亮起来。
作为在刀口上舔血的职业,到最后即便没有死,身上也必然会落下许许多多毛病。安久想到这一点,立刻利用起来,“莫思归是我们的军医,我们人不多,所有人都是他亲自负责。”
目前莫思归的确是负责所有人的健康状况,但以后就说不定了,他很忙,不会在无趣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血煞思索了半晌,“你们太天真了,辽国整体兵力比大宋强,就算在河间府重铸一个控鹤军也救不了整个大宋。”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想,大宋才是真的没救了!”安久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揣测他的境况,“你不要妄图借其他事情填满空虚,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不可能,哪怕你每天*、赌博、娶妻、扎绢花,心仍旧是空的,因为连生命都脆弱不堪一击,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多么索然无味!”
血煞有一瞬的失神,安久说的事情,他这些天都做过了,起初会因为自由和新鲜感而感到兴奋,但是一日日过去,他觉得自己内心萌生出一种渴望。这种莫名的渴望让他觉得越来越寂寞。
当时他并不知道渴望什么,现在听见安久的话才恍然有所悟,是血。他所惦念的是刀尖收割生命时的那种快感。
他一直认为自己厌倦杀人,原来在这厌倦之外。竟然已经上瘾。
这并不矛盾,染上毒瘾的人厌恶毒品,却不妨碍他继续沦陷。
安久见他面色松动,“你不想试试吗?很有趣,比你空虚的了此残生要有趣的多。保家卫国,又能够满足自己,何乐而不为?”
以前,组织里的人就是这样诱惑她杀人。他们说:杀吧,杀了他,你的心灵就能获得平静。
现在安久知道那样是错的,但是以眼下的情形,保家卫国肯定是要杀人的,她这么说应该是可以的吧……
“我三年前才登上控鹤榜。”血煞望着湛蓝的天空,目光越发温柔,“是因为与缥缈山庄的一场暗战中我杀了他们十个杀手,本来我是打算全歼,可是最后还是被一个叫血煞跑了。从我有资格拥有自己特殊的代号时,我便取名血煞,这世上只有一个血煞。他必须死。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动手,楚大人便带人抄了缥缈山庄,血煞在那次死了。”
他表情很痛苦,目中赤红。仿佛那个血煞是他骨肉至亲一样,但是安久知道,他是因为没有亲手杀了那个人心里有了解不开的结。
安久忽然想起来以前心理导师说过的一句话:作为顶尖杀手,要么就是麻木不仁,整天顶着一张万年不化的冰块脸,要么就是情绪难以自控的变态。
现在看来。血煞也是个变态?
“我跟你走。”血煞道。
见他没有暴走,安久心道。病情也不是多么严重嘛!
“好!”安久道。
自从这天过后,她开拓了人生中一个崭新的领域。自觉地以后可以给身边的杀手当心理咨询。
安久搜罗到一个武师,对此行很是满意,但在邢州招人进展的并不算特别顺利,整整七天,男女老少加起来统共不过六十几个人。
毕竟有些人情愿做牛做马也不愿意去送死。
因有高大壮相助,隋云珠决定临走的时候要过去当面道谢,以及顺便请他再帮个忙。
邢州军营。
高大壮翘起兰花指端茶盏嘬茶,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那样子看起来虽然很娘,但不可否认他长得确实不错,并不是那种妖娆的面相,倘若去了那一丝女气,应该会是个俊俏的郎君。
“大人,这次事情还要多谢您。”隋云珠道,“这是莫神医配的补药,可助修精神力,请大人笑纳。”
高大壮面无表情,但是并没有拒绝。
安久瞧着他低垂的眉眼,觉得他心里指不定乐的跟什么似的,以前在控鹤院的时候就是死活要抱莫思归大腿没抱上的!
“有种你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高大壮实在难以忍受她那种眼神。
安久默了默,问道,“有种是什么种子?”
高大壮嗤笑,满脸写着“你这个文盲”的讥讽表情。
隋云珠心道,安久真是个单纯的女子。
“我知道了。”安久很佩服自己的悟性,“我家楚定江有,我没有。”
隋云珠抹了把汗,暗暗收回刚才的评价。
安久看着高大壮,补充了一句,“你也没有。”
咣啷!
高大壮瞬间暴走,手中茶盏一摔,抽刀便挥了上来!
安久条件反射的反手抽出藏在身后的剑。
“大人!”
也就是四个字的功夫,隋云珠实在没有料到这种变故,当下也来不及多想,忙冲到两人之间。
杀气激荡,刀尖堪堪要刺到中间的隋云珠,高大壮与安久不约而同利锋一偏,在他身前五尺之处交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