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久知道了楚定江是帮助当今圣上篡位的功臣,在如今国家急需人才的时候他若出仕自愿被圣上掌控,那便一切安好。若是不愿意便只有死路一条!然而,就算能保暂时安稳,等将来社稷稳定。圣上能腾出手来收拾他的时候也绝对不会手软。
“你能想象我在家里化妆描眉、操持家务、生孩子带孩子吗?”安久没想到梅久会替她想的这样深远,心中不禁微有动容。于是便多说了一些,“我不能,如果跟华容简在一起,他也只能给我这些。我想要的自由,是这里的自由。”
她指了指梅久的心口。
心若自在,便是自由,与过什么样的日子没有绝对的关系。
“我在慢慢找回自我,你不必替我忧心。”安久弯起嘴角。
梅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安久。笑容中透着淡然,不再像以前那样暴躁。她仔细想来,也不相信安久这样的人能在家里相夫教子。
华氏毕竟是大族,就算形势所迫不能与门阀世家联姻,也必得为华容简聘娶一位书香门第的贤淑女子,而不是安久这种类型。
这话,梅久以后不会再提。
晚饭过后,安久便离开华府,到朱翩跹经营店里遛了一圈,换上一身玄衣。近子时,立即前往赏金榜。
还是那堵墙,墙面上最显眼的位置贴上了一张黑榜。没有写名字,但分明描述的就是安久。
黑榜上的目标都是极度危险人物,没有九阶实力根本不能考虑去揭榜,所以尽管她的榜文贴上去大半年,也没有人敢揭榜。
打更人一过,隐藏在暗中的黑衣人便蜂拥而至前去抢榜文。
安久一直尊在墙头看着,待抢榜完毕,赏金榜的人过来确认,她才跃下墙头。
那人见她姗姗而至。说道,“其余榜文已确认完毕。榜上还有一张。”
他很好奇,难道这个身材娇小瘦弱的人竟然是来揭黑榜!?
正准备离开的杀手们也都纷纷停住。
安久从腰间解下人面坠丢给他。
那人一见坠子。态度立即恭敬起来,“不知阁下想让赏金榜做什么事?”
人面坠本就不多,经过百年间数次转手,很多坠子已经不知所踪,如今只有掌事手里还有这个东西。
安久没有说话,撕了黑榜揣进怀里之后转身便走。
用人面坠子交换一张黑榜,实在亏了些,在赏金榜的历史中,就有人用人面坠令赏金榜协助篡位,如今的控鹤军中有不少家族原本是赏金榜的杀手。
赏金榜的坠子一现世,许多人便开始蠢蠢欲动,若是把坠子抢过来今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根本不需要继续抢榜!
那人感受到四周气氛的变化,不禁握紧坠子。
气氛犹若悬剑,顷刻便要斩落。
这时传来悉悉索索的衣物摩擦之声,暗夜里尤为清晰。
从声音上辨别,足有百人之众。
数十个戴着面具的玄衣人先至,落在赏金榜前面,呈半圆形散开,护住持有人面坠之人。
很快,大批戴着面具的人赶到。
周围的杀手见状,便知道今日没有可能抢到人面坠了,只好匆匆离去,免得听到太多辛秘被赏金榜灭口。
持有人面坠的人见到一名戴着斗笠着玄色长袍之人从侧墙的阴影中走出来,连忙单膝跪下,将人面坠双手奉上,“掌事。”
随同前来的许多人心里奇怪,赏金榜的新任掌事武功不过五阶,全凭着一只人面坠和巨财才能号令整个赏金榜,平时轻易不会出面,今日怎么会提早得到人面坠现世的消息,这样急匆匆的赶过来?
华容简伸手取了坠子放入怀中。
“掌事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为何事?”不远处有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华容简隐在斗笠阴影里的目光微沉,经过变声的尖细声音显得十分阴鸷,“当然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他接手赏金榜,许多长老心中不平,若是没有人面坠的制约,他们早就反了,不会容忍一个五阶武师做掌事,这对以武力杀人的赏金榜来说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你在我们眼皮底下玩这种幼稚的游戏,哼哼。”那老者鄙夷道,“当真以为赏金榜没落了便能成为你一个小娃儿的玩具?”
华容简冷冷道,“我随时可以卸任。不过,倘若没有我的财力和人脉,如今的赏金榜也只是个老鼠窝而已。所以,长老说话之前最好先想想清楚。”
他知道这些老东西若真想将他挤下去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他们迟迟没有动手,除了受到人面坠的制约之外,便是因为他给赏金榜带来的这一切能够让它恢复昔日地位,在没有榨干他的利用价值之前,他们不会将他踢开。
第三百八十三章你就是苞米
当然,他也不会让他们有机会过河拆桥。
那老者被堵得半晌没有接话,华容简没有耐心等待,下令道,“撤!”
一众黑衣人眨眼之间便消失在街巷间,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从旁边的死巷走出来,盯着方才安久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面露沉思。
刚刚开始他们同意华容简全盘接手赏金榜是因为他的财力、人脉还有武功很低,看起来像是一头肥硕的猪,他们可以随时决定剔除他。可是事到如今,好像一切都在脱离掌控,这个年纪轻轻、武功低微的掌事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
“华氏。”苍老的声音低低呢喃。
他花了一些功夫才查出新任掌事的身份,心中更是忌惮,华容简接手赏金榜到底是出自个人意愿还是家族授意?
赏金榜绝对不能听命于某个家族!这是朝廷有了控鹤军之后还保留赏金榜的条件之一,不过如今朝廷已经自顾不暇,暂时也管不着这里。
夜深沉沉。
安久回到岛上的时候,大久正趴在渡口等待,猫似坐姿在打瞌睡,大脑袋一点一点,发出呼噜噜呼噜噜的声音。
“大久,大久!”安久喊了几声也没把它惊醒,不禁用脚踹了踹了,“你身为一只老虎居然这么不警觉!”
大久甩了甩头,迷糊糊的跟在她身后晃了回去。
安久快走到门口发觉大久没跟过来,一扭头瞧见那只老虎居然摊着肚皮在石路上睡的正香!
大久平时虽然好吃懒做,但绝对不会如此反常,安久回去拽着虎腿一直拖到莫思归的房门前,抬手叩门。
里面没有人应声。
再敲。
依旧没有回应。
安久心中一沉,抬腿便要踹门。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魏予之一身青衫松散,白发披散。深灰色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了一层薄雾,迷离的样子颇有几分魅人。
安久猛然对上这双眼。不由怔了怔。
她大概猜到发生什么事情了!连魏予之精神力如此强悍都不能幸免,想必整个岛都已经陷入沉睡,屋里还残留的药味飘出来已经令她头脑发昏,“你回去睡吧”
“十四……”魏予之扶着门框稳住身子,瞧见她拖着大久,便道,“莫神医今晚失眠,往常的药烟不管用了。所以新配了一种,结果……”
话说了一半,身子已经摇摇欲坠。
安久一把拉住他。
因用力过猛,魏予之一个踉跄撞到她身上。
安久能清晰的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体温,呼吸的气息喷在她颈窝,她的心跳倏然漏了一拍,浑身都僵了起来。
她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就算是头一次和楚定江在一起的时候也并没有因为这样小小的贴近反应如此强烈。
站了一会儿,安久才扶着他进屋。
出来的时候,她看见楚定江站在院子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心虚。
“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楚定江说罢,转身进屋。
语调很平静。但是安久感觉到他的怒气了。
拖着大久回到一片漆黑的屋内,摸上了床。
摸索了一会儿,没有触碰到楚定江的身体。一般情况下安久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除非他刻意隐藏气息。
安久无奈点亮了床边的灯。
橘黄色的光缓缓将整个屋子照亮,楚定江一袭黑袍坐在桌边喝茶。
“你生气啦?”安久解释道,“刚才只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