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嫣然摇头,“这我就猜不到了。你曾经近身保护过太子,我知道你看见过什么,但你所见也不过是表面而已。”
太子固然极为好色,却更醉心权势,这些年,他从没有忘记过抓紧任何可以利用的势力,毕竟只要登上那个至高的位置,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权势给他带来的好处,远远不止如此。
安久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楚定江手里也有顾惊鸿的血啊!在边塞时为了防止药被夺,药被分成三份,莫思归保管一部分,安久拿了一些,楚定江手里也有一点,他曾说过,二皇子还需要历练,现在不适合登上大位。既然如此,他为何没有拿那些药去为皇帝续命?如果皇帝现在还活着,他也不必陷入这样被动的境地。
“我走了。”安久倏然起身,疾步出门。
梅久张了张嘴。却被梅嫣然制止。
安久在城中四处寻找,看见北城门和其他城门的守卫军盔甲不同,便蹲守在附近观察。
除了衣着之外,这里看起来与其他几个城门没有什么不同,充斥着紧张的气氛,比平时守备森严。
安久用精神力一点一点的探查,发现在城楼附近有许多武师聚集,其中一个化境的气息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确认楚定江在此,她便迅速攀上城墙,倒挂在廊柱上敲了敲窗子。
窗子被推开。一袭黑袍的楚定江站在窗前仰头看着她,面上被帽兜罩了大半,“你怎么来了?”
安久没有说话,在屋里扫了一眼,除了有七八个九阶武师之外。还有一个华服少年端坐在上位。她心道这大约就是二皇子了,真是年轻!
二皇子并未被不速之客惊扰,平静的打量她几眼,忽然开口道,“既然是先生的朋友,便请进来吧。”
这话不知道是对安久说,还是对楚定江说。安久听了,就从善如流的翻身进屋。
二皇子看清她的身形之后,眼中才有几分惊讶。方才来人已经近在咫尺,楼里的武师却丝毫没有察觉,便知这又是一个化境,二皇子从楚定江的语气辨出是友非敌。便先开口示好,谁知此人竟好像是个年轻女子。
“这是二皇子殿下。”楚定江替她引见。
安久不知道如何见礼,便随意抱拳,“见过殿下。”
在用人之际,二皇子对高手十分礼遇。微笑着点头,“免礼。”
“这是某的妻子。”楚定江介绍完,请示道,“殿下容某与夫人私下说几句话。”
安久愣了一下,没有否认。
“先生自便。”二皇子道。
楚定江握着她的手拽了出来,顺着城楼走出百丈。
“二皇子表面上还是个小男孩。”安久评价道。她说表面上像,实际刚才对视的时候,他目光沉稳,丝毫看不出属于少年人的幼稚。
楚定江点点她的脑袋,“你不在梅花里好好呆着,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你不是说要并肩作战?”安久拂开他的手,鄙视道,“你所谓的并肩作战仅仅是在我遇险的时候?”
“我说并肩作战,可没说同甘共苦。”楚定江理所当然的道,“我的女人,只需要跟我同甘,不需要共苦。”
“你在养宠物?!”安久盯着他,语气也沉了下来,“如果你需要一个宠物,抱歉,我不是。”
如果真的爱上了,她希望自己不要错过对方每一次重要的经历。
安久想通了,她不要做畏首畏尾的人,要改变,要过的堂堂正正,就首先从潇洒的爱一个人开始吧。
“我很高兴你能有这份心,我……只是不想让你冒险!”楚定江叹道。
安久不乐意了,“我以后要冒险的事情多着了,多你一桩不多。”
“你还打算干杀手一行?”楚定江有点惊讶,他一直以为她很想脱离这种生活。
安久对他的语气很不满,“杀手也有好杀手和坏杀手之分,我既然只会杀人,用这个手艺做点好事不行吗?那个赏金榜的活儿还给我,等汴京的事情结束了,我要自己去完成。”
一个人过的怎样,不仅仅与遭遇有关,更多时候取决与心态。倘若心中有枷锁,就算面对一片大海也不会觉得天地广阔。
“你倒是乐观。”楚定江无奈笑道。
安久顿时高兴了,“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人这样评价过我,介于你还算有点眼光,我决定不计前嫌的帮助你。”
楚定江忍着窃喜,淡然道,“你高兴就好。”
作为男人,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天经地义之事,然而他们毕竟不是寻常人,楚定江心里难免想过生死与共,可是安久主动与他共患难是一回事,拉着安久一起患难又是另一回事,如果这是她自己的意愿,他怎能不高兴?
“别装了。”安久翻了个白眼,无情的戳穿他,“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来,就不会只派隋云珠和李擎之拦住我。而且,你平时抓住时机就暗示我。”
楚定江如果想做一件事情,就算最后不能成,必定也会深思熟虑的谋划,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交代一下?
“哈,我们阿久真聪明。”楚定江丝毫不觉得尴尬,笑着揉揉她的脑袋,“至于你说的暗示,我是冤枉的。”
“嗤嗤。”安久嗤之以鼻,以一种“我早就看穿你”的眼神瞧着他,“动辄就跟我说要生死与共,要并肩作战,不放过每一次给我洗脑的机会,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样的洗脑训练我没有见识过?欲迎还拒什么的,哼哼。”
第三百三十二章濒死
这件事情倒真是冤枉楚定江了,他并未刻意给安久洗脑,完全属于潜意识行为,此时被指出来,他却也不否认。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楚定江问。
精神上对身体造成的伤势不容易恢复,不过安久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挺好,应该不会影响一般作战。听说智长老是站到了太子那拨?”
楚定江道,“目前看来是这样。”
安久顿了一下,挑眉看着他,“二皇子身边还有其他化境?”
楚定江摇头。
“那你打算一个人对付两个化境?”安久觉得楚定江与自己父亲是截然不同的男人,因此才渐渐接受他,然而现在又觉得他这样什么事情都自己默默扛着也不太好,“你就这么急着送死?”
“浑说。既然不能力敌,那就智取,武力强大并不意味着毫无短处。”楚定江瞧着她发怒的样子,心情大好。
“楚定江,问你一件事情。”安久道。
见她认真的样子,楚定江亦认真的道,“何事?”
“你说过二皇子目前还不合适做皇帝,既然如此,你手里有药,为什么不给皇帝续命?”安久仰头,仿佛要透过帽兜看清他的表情。
楚定江没想到她是问这件事情,沉默片刻才道,“若放在从前,我定然想都不会想,直接拿药给皇帝续命,没有遇见你以前,我以为上苍给了第二次机会是为了让我继续为统一疆土出力,我以为只有背水一战才不负此生,然而现在想法变了。”
安久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即使要一生为此奋斗,也得为自己留个底线。”楚定江伸手揽她入怀,醇厚的声音就在耳畔,“人若无情,才枉来这世上一遭。”
人本性中便有一个贪字。不断获得却永远不满,即使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人依旧会觉得自己缺少很多东西。无论是谁,从来到这世上那一刻起便一直在得到天地馈赠,有人贪婪的掠取权利、金钱、美人。享受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最终依旧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带着无限的遗憾和孤独死去。
其实,人最需要的是陪伴。一生当中有一个人白首偕老,不一定会心满意足,但倘若没有这个人,最终一定会充满遗憾。
这是楚定江悟出的道理。
无论他做着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都希望安久一直在自己一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
“不懂。”安久虽然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但经历不同,很难想有什么太深的人生感悟。更何况她也实在懒得想这么多,她要是像楚定江这样勤于思考人生,也不会迷茫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