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久闻言,不由仔细看了她几眼。以前她可不这样,一直装着娇滴滴的样子,一口一个“奴家”。
朱翩跹猛然见到安久太吃惊了,连伪装都忘了,连忙找补回来。抬袖半掩着口鼻,娇滴滴的道,“奴家这是见着故人激动的忘形了。”
既然她要寒暄,安久也就从善如流的寒暄了一句,“你胖了。”
朱翩跹眼角一抽,也不顾的掩面,摸着肉呼呼的脸紧张道,“哪里胖了?”
安久就抬手,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她的脸、脖子、胸、腰,“可喜的是,该胖的地方也胖了。”
大宋文人可不欣赏朱翩跹这种丰腴的女人,他们觉得,女子的身姿要如兰草那般纤秀,面容要如梨花般清淡高洁,气质须得有荷花出尘。
“你一出现,我觉得生活都不美了!”朱翩跹甩着宽袖,楚定江不在一旁盯着,她也懒得在安久面前伪装。
安久对朱翩跹这一类人比较有好感,尽管她有时候虚伪做作,但大体上是个爽快积极的人。
“楚大人叫我出来替他赚钱,替旁人赚钱,我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进了旁人的口袋,就疼的心肝肉直哆嗦。”大概是看安久不说话,朱翩跹就开始絮絮叨叨,“不过想想,出来做点生意,比关在那里头有意思多了,何况有人能出的起本金在京城里盘下这栋楼。”
一般的小生意,朱翩跹不感兴趣,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梦想,就是觉得大笔大笔的数字入账会特别有成就感。
屋内香气浓郁,看起来富贵逼人,安久的审美一般般,但是对朱翩跹的品位还是不敢恭维。
朱翩跹请她坐下,让人上了茶水,“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说起来,楚定江把朱翩跹接到京城主要就是为了陪安久玩,她就当安久来是为了寻她玩耍,所以开始才会用那种语气说话。朱翩跹是个特别有自嘲精神的女子,也十分能豁得开,甭管世俗眼光如何,她私下里是怎么舒心怎么来,表面文章是要做做,不过做的也十分敷衍。
“就随便走走。”满屋子的香气,安久一口茶也喝不下去,“你说动楼小舞与你一起合作?”
要放在前世,楼小舞这种性子就是妥妥的纯学霸,恨不能世界上一切琐事都与自己无关,一心扎在自己感兴趣的研究上,平时吃个饭都嫌浪费时间,哪肯出来做生意赚钱?
“说来很难,却也很容易。”朱翩跹老神在在的端着茶,“她折腾那些花费可不小,楼氏那点积蓄哪儿够她挥霍,与我合作之后呢,她只需张张嘴,想要什么我令人便天南海北的给她寻回来,那些琐事我都一一帮她打理好,我又不是那剥皮的商贾,她哪有不乐意的?”
朱翩跹的确很有手段,平时供着楼小舞比供菩萨还尽心,连什么东西好吃又省时间她都能想到,且要东西的次数并不频繁。除了那些定制的精妙机关之外,普通小玩意,只要有一件,她就能挖掘所有的赚钱渠道,打算非得等到觉得快要无利可榨才去烦楼小舞。
除此之外,朱翩跹要的东西刁钻又精巧,让楼小舞觉得很有挑战性,有时候客人需要,楼小舞有觉得没意思,她就拿话儿去激。
楼小舞连安久都不如的情商,一看就是被完爆的料,才与朱翩跹合作了才半个月就已经觉得离不开她了。
总之,自从有了朱翩跹,楼小舞是吃饭也香了,生活没有烦恼了,干活更带劲了。
了解到朱翩跹的能耐,安久心想,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
朱翩跹放下茶盏,身子往前倾了倾,表情严肃。
安久以为她要说什么十分紧要的事情,谁想,却听她道,“我真的胖了吗?”
安久微顿,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怕她不信,还细细的描述了一下,“你本来五官就小,脸又大,以前看着勉强还能像唐朝美人,现在的脸比以前大一圈,瞧着就像是一堆肉把眼口鼻都挤到一堆去了。”
朱翩跹一脸木木的瞧着她。
安久落井下石的道,“你看,以前是双下巴,现在都是三下巴了……”
“小舞比你招人喜欢多了!”朱翩跹翻了个白眼,有些忧心的往后靠了靠,盛长缨是标准的读书人做派,十有*是不喜欢胖子吧!
惦记完这个,朱翩跹又斜了安久一眼。
安久与楼小舞是同个类型,都是专精某一方面,在其他方面等同与白痴的家伙,但是俩人走的完全不是同个路子,楼小舞就是生气的时候也不过就是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眼前这位可就麻烦多了!
朱翩跹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对安久,捧着她吧,她也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来,不捧着吧,好像自己也惹不起。
“你不是和莫思归很熟吗?”安久见她一脸苦大仇深,便道,“何不求他给你配个减肥药?”
朱翩跹眼睛一亮,喜不自禁,“哎呦,难得你也有招人喜欢的时候!”
第二百六十六章神伤
连不需要动脑子的事情都想不起来,安久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欢喜。
但旋即安久又想到一件事情,莫思归在控鹤军中,朱翩跹应该也不能随意出入那里,楚定江更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去求他,“莫思归也出来了?”
“是啊!他回了梅花里,你不知道吗?”朱翩跹道。
安久摇头。
“十天前,他突然向朝廷请辞,说要回梅花里潜心研究医术,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去看过他一回,他把自己埋在一堆药材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朱翩跹感叹,她身边净是这种人,就连盛长缨亦是如此。
想到盛长缨,朱翩跹就觉得有点心疼,“旁人做事投入那是因为沉迷,长缨是逼着自己,一天不做许多事儿,连觉都睡不安稳,生怕落于人后就要过苦日子。”
“你们已经发展到睡觉的关系了?”安久全然没有感受到她的重点,问罢兀自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长进,连八卦这种高端的生活态度都有了,于是暗自在心里为自己鼓掌。
“没有!”朱翩跹到底是个土生土长的大宋人,再是开放也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安久问的这么露骨,她发面馒头似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偏偏安久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摆出一副很虔诚认真的姿态等着回答,简直窘的她恨不能拿银子把安久埋了。
都知道盛长缨睡觉睡不踏实了,朱翩跹说没有睡一起,安久一点都不相信,她沉思了一下,十分贴心的道,“你放心吧,我嘴很紧,一般对我心理催眠都不能撬出一个字。”
气的朱翩跹一佛升天而佛出世,抖着手指着门道,运了半晌气。才憋出话来,“祖宗,你还是去看看莫神医吧,他最近很不开心。”
听她这么说,安久自信心突然爆棚,觉得自己一定会越来越适应正常人的生活,便冲朱翩跹点头,心情愉悦脚步轻快的离开。
朱翩跹捂着心口,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待好不容易平气。连忙吩咐侍婢。“下次再看见这个人。你就说我出门谈生意去了。”
安久一溜小跑带风的出了城,连马都不需要,撑着伞徒步跑到了梅花里。
梅花里已经收拾起来,入口处没有当年火焚后的萧条。
安久琢磨。莫思归是控鹤军的宝贝蛋,肯定不会放心他单独出来,所以她便敛了自己的气息,用精神力隐蔽,顺当当的进去了。
梅花里很大,安久直觉他会在原来的草庐,寻摸过去,果然看见窗子支开,透着灯火如豆。
安久持伞在雨中凝望。控鹤军安排的暗卫很快便发现了她,不过莫思归并不知道有暗卫存在,所以他们不敢贸然出去阻拦,只能在暗中戒备,若是安久要对莫思归不利。便随时冲出去。
安久还在想怎样进去,一只小老虎便从门缝里蹿了出来,冒雨蹿到安久脚下。
跟着,门扉吱呀一声打开,莫思归垂手站在门口,“来了就进来,杵在雨里充树桩子吗?”
安久一手携起大久,大步走到廊下收了伞,就着微弱的光线看了看莫思归,他还是那副散漫不羁的神情,好像楼明月的事情没有发生似的,可是,他消瘦的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