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窗边,把窗户打开一道缝隙,外面是花丛,可惜如今时节,已经没有花了。
干枯的树杈,只有根部有少许的叶子。风吹过,墙根底下的几片垃圾滚了过去。
风有点凉,成芸没有开多久就把窗重新关上,一转头,阿南直勾勾地坐在床上,正看着成芸。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个画面,着实有点吓人。
成芸皱眉,冷冷地说:“你诈尸啊。”
阿南对于她的话有点不赞同,“……我又没死。”
成芸白了一眼。
阿南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成芸说:“别碰,你知道有什么问题么。”
阿南手停下,看向她,反问说:“有什么问题?”
“就是不知道什么问题才让你别碰。”成芸冷着脸,“碰死了自己负责。”
阿南没回答,晃了晃脖子,说:“警察呢。”
“走了。”
“都走了?”
“嗯。”
阿南好像放心了一样,怂着肩膀干坐着。
就在这时,外面的护士进来了,还跟着一个医生,手里拿着刚刚拍的片子。
成芸走过去,医生拿着片子给她看,“没什么大问题。”医生上来先安抚了一下情绪,“已经检查了,就是轻微的脑震荡。”
成芸蹙眉,“那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医生貌似也很疑惑,“按理不应该啊。”他转过头问坐在床上的当事人,“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阿南低着脑袋摇头,“没感觉,没事了。”
医生很负责任,没有就此完结,又问他:“那刚刚晕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阿南想了想,眼神涣散地说:“嗯……有点恶心。”说完他又摇头,“没事了已经。”
医生围着他看了一圈,然后点头说:“应该就是轻微脑震荡,不是什么大问题。”
成芸眯着眼睛,忽然感觉一丝不对劲。
她一边随意应对医生的话,一边斜眼,不动声色地观察阿南。
阿南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一双黑手,眼神发直。
成芸转头对医生说:“费用已经缴清了吧。”
“哦,已经缴清的。”
“那个小姑娘的呢?”
“都缴清了。”
成芸点头。
医生又交代了几句,开了点药就离开了。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成芸收紧衣服,对阿南说:“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她转身,阿南的声音很快传来——
“你去哪?”
成芸说:“你说我去哪?”
“警察走了。”
“我也要走了。”
“现在已经后半夜了。”
“那又如何。”
成芸冷哼一声,脚下没停地往门口走。“警察同志心地善良,给我留了一辆车,满油的,我爱上哪上哪去。我就是直接开回北京都——”
胳膊一紧,成芸被一股大力拉回去。
抵手是硬硬的胸膛。
成芸抬头,冷冷地道:“干什么?你装晕也装得像一点,这才多一会就生龙活虎了。”
阿南抬脚,把病房门踢上,然后就干站在成芸面前。
成芸低头瞥了一眼,他穿着一双灰色袜子,脚掌又瘦又长。
阿南直接从床上下来,就这么光脚踩在地上。成芸看了一会后,又说:“想干什么?”
阿南被她这种若无其事的样子刺激,脸上憋着一股气,眉锋下压,一双眼睛黑得像点了墨一样。
他的手还攥着她的胳膊,没有松开。
成芸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始嘲讽,阿南就吻了下来——
他的嘴唇很软。
成芸站着没有动,心里风轻云淡地地想着,不抽烟的男人嘴里味道也干净,温热阳刚,少了一份沉重,多了一份清朗。
阿南吻了一会,慢慢抬起头。
成芸淡淡地看着他。
“亲完了?我可以走了?”
阿南死死盯着她。成芸看到他两腮绷紧,牙似乎都快咬碎了。
此时在阿南的眼里,成芸就像一团迷雾一样。他看不透,也看不懂。
阿南推开成芸,没用力,可成芸还是后煺了半步。
成芸站定,看见阿南抬起一根手指,轻轻地指着她,声音低沉,像是在忍耐什么。
“你们都是这样么?”他说。
“哪样?”
“挑逗别人,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你想太多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阿南大声说。
他第一次这么大声说话,成芸脸色的笑也消失了。
两人冷冷对峙。
半晌,成芸像是要提醒他什么一样,缓缓地道:“你在风雨桥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阿南的目光看向成芸眼眸的最深处,他一字一句地说:“是你勾引我,一路上都是。”
成芸嘴角弯了,可眼睛一点笑意都没有。她抱着手臂,往后煺了煺,轻佻地说:“没错,是我勾引你,可你不是没上钩么。”
她歪着头,语气一万分的无所谓:
“这种事情,你碰到也不会只有一次。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也没人逼你。旅行中的插曲,图的就是个爽快,当事婆妈,事后腻歪,咱俩到底谁是女人。”
深夜,医院一片死寂。
“图个爽快?”阿南重复了一遍。
“没错,爽快。”成芸说,“毕竟结局大家都知道。”
夜凉如水,成芸也不知道阿南这么光脚踩在地上到底冷不冷。两人无语静默了一会,成芸先转过身。
一只手越过她的身体,按了墙上的开关。
灯灭了。
屋里瞬间被黑暗吞噬。
然后成芸听到一声轻轻转动声——阿南把门锁上了。
人的观感在黑暗中被放大了数倍。
成芸感觉到自己的耳边又温热的气息,和一道低低的声音——
那是一句侗语,音调听在耳朵里稍稍有点黏。
她听不懂话中内容,只觉得这声音让她忍不住收缩肩膀。
下一秒,成芸被身后的男人拦腰扛起,扔到了病床上。
第二十叁章
病床上好在垫着一层被,摔上去也不疼。成芸手肘撑着床,还没起来,阿南就压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