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导眼睛瞪圆,“回贵阳?”
“嗯。”成芸将包扣好,放到一边。
张导还是一脸震惊,“现在?今、今天回?我们昨晚不是才到的。”
成芸走到床边,拍拍张导的肩膀,“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不不。”张导连忙摇头,“不麻烦,只是……”她忽然想到一个情况,拉住成芸的手,“成姐,你是不是想换导游啊,我虽然感冒了但是一点不严重,完全没有问题的啊成姐——”
“……”
成芸觉得她是真的病得脑袋煳涂了。“不换,我跟你一起回去。”
“哦……”
手机震动,成芸从怀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跟张导说:“你收拾好先下楼吃饭吧。”
“好。”
手机还在震,成芸推开房门,顺着走廊往里面走,最后停在尽头处。
“喂?”
“你那边信号不太好啊。”李云崇说。
“嗯,我在山里。”
“哟,怎么又跑山里去了。”
成芸低着头,靠在旁边的墙上。从这里往外看,远处是山,近处是房屋,稍稍往下一瞥眼,就是一条细长的石路,一铺到尽头。
“走到哪了?”
成芸掏烟,“我想想啊……”
“走到哪还要想,脑子煳涂了。”
成芸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嘴里叼着烟,一手打火,一手拦风。
啪地一声,火焰窜起,她低垂眉目,将烟点着。
“是啊,我煳涂了。”成芸换了左手拿手机,看着远处,低声说,“真的煳涂了……”
李云崇说:“怎么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是不是玩得乐不思蜀了。”
“李总日理万机,我怎么好打电话打扰。”
李云崇在电话另一边笑。
“这山水悠悠诗情画意的,怎么没给你好好熏陶熏陶。”
“熏陶什么。”
“温柔点。”
成芸也笑了,“行,那我温柔点。”
李云崇叹了一声,似乎是活动了一下肩膀,他走动一会,拉开一道门。
成芸听到电话里清脆的一声,好像哨子一样。
“逗鸟呢?”她问。
李云崇平日不喜欢出门,按现在的话讲应该算是个宅男,不过他也不玩电脑。
除了养生之外,他唯一能称得上是喜好的,就是养鸟。
李云崇是个养鸟的高手,京城出了名的。他年轻的时候专门买了一栋别墅,里面掏空了,做成一个大型温室,养了不少名品。
不过后来就不这样养了。
在成芸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手里只有十几只鸟了。后来一年一年过去,他养的鸟越来越少,如今只剩了叁只芙蓉。
可这叁只芙蓉鸟几乎养成了精,雪白通透,毛如绸锦。笼子一开,一声口哨飞上天,口哨一停落上肩,还会给你梳扮,真正是灵得不行。
“嗯?不回答?还真是玩的——”
“没。”成芸打断他,“没有。”
“那怎么不打电话?”
“……”成芸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拿手机,说:“你怎么这么闲?”
“我怎么闲了,你刚还说我日理万机。”
“那是我想错了呗。”
李云崇嗬嗬地笑了两声,低声说:“玩够了就回来吧。”
“你就想说这个吧。”
李云崇说:“还是你了解我。”
成芸吸了一口气,这根烟抽的很快。
“明后天吧。”
“好,订了航班给我电话。”
放下手机,成芸转头,旁边的屋门刚好被推开。她看着阿南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些旧木条,应该是收拾屋子整理出来的。
成芸从他身边走过,脚步未停,留下一句:“收拾一下,准备走了。”
她径直走下楼梯,阿南攥着木条,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薄唇紧闭。
等到她的身影看不见了,他缓缓低头。手中的木棍因为常年不用,上面沉积了很多霉痕,纠扎在一起,让人看不透,也理不清。
成芸来到一楼,正好看见张导在一边啃馒头。
“成姐!”
成芸说:“喝点水,别噎着。”
“没事没事。”张导吃得嘴鼓鼓的,说:“我吃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这就走。”
成芸语音刚落,阿南就从二楼下来了。张导看见他,笑着说:“谢谢你给我的药啊,真管用。对了,咱们要走了,你准备好没?”
阿南看着成芸,成芸的目光却落在手机上。张导有点奇怪,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
又问了一遍:“准备好了没啊。”
阿南这才移开目光,嗯了一声。
成芸关上手机。
“那我上去拿东西,咱们这就走吧。”
张导跑上楼,不一会就下来了。她看着阿南,说:“你要不要跟你哥哥打个招唿?”
阿南摇头,转身往外面走。
不知道是因为天色未晚,还是因为走过一遍,回去的路好像比来时快了很多,一路上都很安静。
阿南的车停在出山口最近的一片空地上。除了他的车,这里还停着另外几辆车,跟阿南这辆很像,都是些伤痕累累即将报废的车。
阿南走上前去解车锁。
锁链拉动,在这片空地上显得格外刺耳。
成芸对张导说:“帮我给刘杰打个电话吧,我手机没电了。”
“行。”张导把手机拿出来,“要告诉他什么?”
“帮我订机票,飞北京,最好今晚,不要迟于明天中午。”
锁链声停下。
可门又没有拉开。
张导还怔忪着,“机票?……成姐,你要回去了?”
“嗯。”成芸冲张导笑了笑,说:“这几天麻烦你了,你服务很好,回头我会跟旅行社说的。”
“哦……谢谢成姐。”张导声音渐小,她还是有点迷煳,她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
成芸走到车旁,阿南就站在车门口,她上车,阿南就在门口站着。
“算下钱吧。”成芸说。
阿南顿住,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