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以后不许做买卖了?这句话才真正是晴天霹雳。三房的人都给劈得呆了,就是林谨容也呆了,不许做买卖,那她日后怎么办?她着急,还有比她更着急的,罗氏使劲推了推林二老爷,示意林二老爷开口,林二老爷却不开口,反而瞪了她一眼。
罗氏无奈,只得道:,“公爹,可是还有那么多孩子的婚嫁没解决呢,媳妇们的妆奁”她本意是想说,公中不许做生意了,那女人们的妆奁应该不算在内的吧?话未说完,就见林老太爷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这才惊觉过来,自己犯了个不可饶恕的大错误,公爹在说身后事,她却只记着孩子的婚嫁和自己的妆奁。
于是惶惶然,害怕地看着林二老爷,再向林老太太求救。
林老太太的瞌睡及时醒过来,缓缓道:“媳妇们的妆奁,是你们自己的,谁又管得着你们?老爷是吧?”
林老太爷没有吱声,算是默认了。
于是三房人的心里顿时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公中再不许了,要是都不许赚点零huā,死守着地和庄子,那日子可怎么过?
林老太爷有些难过。他虽然瞧不起做生意的,却晓得世道就是这个样子,真的断了子别的财路,日后林家只有没落一途。不让拿公中的钱做生意,却是为了家和。倘若儿子中有个陶舜钦那样的人,或者是心齐礼让谦恭,他也就罢了,可明摆着就是一群不成器,又贪心还不愿吃亏的东西,他又怎敢放开他们的手脚?香药生意听着诱人,但给不成器的人去做,反是害人。他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自回听涛居。
众人忙起身相送,林老太爷盯了林三老爷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林三老爷本来已经定心,又被看得胆战心惊,手板心里冒出一层枯糊糊的冷汗来。
林老太爷虽然走了,但众人那高涨的情绪已然通通瘪了,各自盘算起来小算盘来。三房明显占了优势,只要照着原来和陶舜钦商定的路子继续往下走就有进账,没什么可算的:周氏和林大老爷对视了一眼,眼里都露出庆幸的样子来,多亏没有怎么得罪三房,日后还是有机会的:林二老爷则狠狠瞪了罗氏一眼,罗氏又妒又悔。三房已经被她给得罪了,日后再有什么财路,不和她说也是正理,一想到那些钱会飞了,罗氏就忍不住,可当着一家人的面,实在拉不下那个脸来,只得死死忍着。
林老太太见众人都不说话,便也道:,“都散了吧。”
才出了门,罗氏就腆着脸靠过去和陶氏赔笑:“三弟妹,我不会说话,你别和我计较。”
陶氏见她脸上呈现出从未见过的谄媚,心中鄙夷到了极点,皮笑肉不笑地道:,“二嫂说哪里话,人亲钱不亲,你担忧钱财会有损失,我懂。”说完就去招呼周氏:,“大嫂呀,你等等我”片刻功夫,就和周氏说笑起来。
罗氏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嗯了想,又推了一把林二老爷,指了指林三老爷。林二老爷瞪了她一眼,低声道:,“这个时候老三心里正猫抓火燎的,你让我去招惹他?多嘴多舌!”也径自走了。
罗氏自来呼风唤雨,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不由气得磨牙。
陶氏在和周氏说什么?却是在说黄姨娘:,“狐媚子,没眼色的东西,整日哭穷,头上簪钗也不戴一枝,好似我怎么亏待了她似的。”
周氏听着不是滋味儿,干笑几声应景,又听陶氏道:,“她开脸和生了小老五时,老太太赏了她的吧?我也赏了她的吧?她怎么就敢这样装!真惹恼了我,我倒要让人去搜她的屋子,看看她屋里是不是真的一穷二白!钱都到哪里去了?她说不出来,我就拿大嘴巴子抽她!”
周氏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心中虽然忿恨她野蛮,却想着小不忍则乱大谋,回去就得把黄姨娘的钱退回去。得罪现成的财神爷做什么?当下便笑道:“你该好好收拾收拾她,看看她做的什么下作事,好好儿的爷们都给勾引坏了。”
陶氏便望着她笑:“是,就知道嫂嫂向着我。去年这个时候的事情,我一直记着你的情。”
林三老爷提心吊胆地才走到自家的院子门口,就见一个仆妇笑嘻嘻地站在那里等他:,“三老爷,老太爷有请。”
林三老爷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背心一阵麻痒,腿肚子也有些晃悠。回到家第一件事不是去和父母请安,却是拉着小妾白日宣淫,林老太爷不会放过他的!前两次是茶杯和鞭子,这次又是什么?正在犹豫间,那仆妇又催了一道,只好咬着牙心酸而沉重地朝着听涛居去,一路上把陶氏和黄姨娘挨个儿骂了个遍。
第117章 保媒
是夜,林谨容收拾完毕只近二夏时分,眼看着院门就该浇镇了,
荔枝才匆忙赶进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从听涛居出来就回了房,
没听见闹。龚妈妈说没有事,正恨着二太太和二老爷呢,又怪五少爷不机灵。”
林谨容轻轻舒了口气,她虽不知龚妈妈怎么将事情推到二房的挑唆和林亦之的不机灵上的,却也明白林老太爷只是训斥了林三老爷一顿,并没有动手。嗯来也是,林老太爷若要发作,早就发作了。如今林谨音立刻就要出嫁,自己和林亦之都要说亲,林慎之在上进,再不能似从前那般动辄打骂了,给林三老爷留面子,就是给自家几个姐弟留面子。在这方面,林老太爷还是很体贴的。
荔枝一边给她放帐子,一边小声道:,“遇到了大太太房里的石榴,才从黄姨娘的房里出来,遮遮掩掩的,顺着墙根走,她以为没人看见,可给奴婢看到了。”
林谨容诧异道:“她寻黄姨娘做什么?”突然回想起林谨音说黄姨娘近来和周氏走得有些近,又想起陶氏先前同周氏说的那些话,一下子就明白了,不由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黄姨娘早前之所以和周氏走得近,应是为了入股买卖粮食的事,可这回铁定竹篮打水一场空,想必今夜最难熬的人除了林三老爷就是黄姨娘。林亦之婚事不成,赚钱不成,平白丢了一回丑,可不是得气得肝疼?
她猜得没错,黄姨娘今夜的确不好睡,可陶氏也不好睡。荔枝走后没多久,两个婆子就去了陶氏的屋里,淡淡地笑着:,“老太爷有句话要让奴婢们传给三太太听,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三太太不要和奴婢们计较。”
陶氏最怵的人就是林老太爷,并不敢放肆,忙起身站定听训。龚妈妈见状赶紧把春芽等人带了出去,亲自把门。
为首那婆子见屋里没其他人了,方才道:,“老太爷说,姑娘们和少爷们都大了,要脸面,做爹娘的就算是不能给他们挣脸面,却也不要丢了他们的脸面。特别是姑娘们出嫁以后娘家人的脸面更是要紧”就是脊粱骨,想来这个太太最懂,最有体会,就不用他多说了。”
陶氏顿时面红耳赤,不敢辩驳,规规矩矩地把人送了出去。坐下细想,一时觉得自己没错,林三老爷和黄姨娘就是缺教训,她既然拿他没法子,就该让老太爷好好收拾收拾:一时又觉得不安,好像自己的处理方法的确欠妥。
接着那两个婆子又去了黄姨娘屋里,说要传老太爷的话,面无表情地叫黄姨娘的贴身丫头枣儿站到一旁去。二话不说,一人抓住黄姨娘的手反剪过去,一人随意抓了块帕子塞进惊慌失措的黄姨娘口里”
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几个响亮的大耳刮子榻过去,一口唾沫吐上去,冷冷地道:,“老太爷说了,姨娘若是再记不得规矩和本分,下次就不只是两耳光了。
”然后把人松了,扬长而去。
黄姨娘被打得耳鸣眼huā,吓得六神无主,呆呆站了半晌才被枣儿给晃醒了,脸色又红又白,眼神涣散地看着枣儿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身子一软,眼睛往上一翻就倒在了枣儿身上。
,“姨娘,姨娘。”枣儿也顾不得她脸上的唾沫,惊得使劲去掐她的人中,人还未醒,一股骚臭味儿却扑鼻而来,仔细一瞧”月白色的罗裙颜色渐深,竟是小便失禁了。
这是要出大事了,了不得啦,枣儿忙把黄姨娘放平了躺在地上,就要去寻人帮忙,却被黄姨娘挣扎着扯住脚”小声道:“别去去不得,扶我起来。”再去找人闹腾一回,下次等待她的可就真不是两耳光,一口唾沫就能解决的了。嗯到林老太爷那阴冷鄙夷的目光,她忍不住怕得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