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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春山(401)

作者:意千重

“别qiu瞎扯淡了!这就是个扫把星,赔钱货!克死她娘和弟弟,又害得我老何家破财受穷,要不是看她很快就能嫁人换两个钱花用,老婆子早就把她溺死在尿罐子里头了!”

何老婆子不耐烦地打断檀悠悠的话,指着江福生道:“你和这福薄命短的老骗子一伙儿的吧?想干什么明说,别瞎几把扯淡!老娘忙得很!”

话有点难听,但是檀悠悠可以假装自己没听见,所以她继续笑眯眯地道:“没瞎扯,我是来办正事的……”

“办你娘的正事,看你这样子就不是个正经人,还有那男的,油头粉面,好端端的把脸涂得那么白……滚蛋!”何老婆子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抓起笤帚挥舞着要赶人。

“……”檀悠悠默然无语,自从穿越以后,她每天只顾着当咸鱼晒太阳,很久没有接触这样简单粗暴直接有力的妇女同志了,扯淡?!呵呵……

“嘭”的一声巨响,是檀悠悠一脚把何老婆子身边的石臼踢翻了。

是那种舂米的大石臼,至少几十斤上百斤那种,被檀·怪力·咸鱼·悠给踢翻之后,还在地上滚了几圈。

现场一片寂静。

“油头粉面、没事把脸涂得这么白”的裴融最先反应过来,冷着脸喝道:“来人!把这无故辱骂夫人、羞辱宗室的粗鄙老妇抓起来,拿我的帖子送去京兆府!”

“是!”小伍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咋咋呼呼地涌进来,伸着手就要去抓何老婆子。

于是何家炸了锅,乱麻麻地围上来吵闹告饶挣扎,各种乱。

何老头子好歹是个当家人,见过的世面多,先就抓住江福生说一通好话,大意为,都是误会,快放了他家不懂事的老婆子吧。

江福生是个老实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变成了这样,少不得帮着说好话,叫裴融和檀悠悠算了,别跟何家人一般见识。

他自说他的,小伍在一旁叉着腰自顾自地骂何老婆子:“你骂谁骗子不正经呢?满嘴脏话瞎咧咧,晓得这是谁不?这可是皇帝老爷亲封的安乐侯!这是咱们堂堂正正的安乐侯夫人!我告诉你,你惹大祸了!”

何老婆子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自己确确实实像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少不得各种作揖哀嚎告饶。

裴融和檀悠悠本身也不是仗势欺人的,见好就收,当即命小伍等人退下,各自寻个地方端端正正坐了,摆出架势,板着脸道:“之前我们家的铺子没少从你家买纸,为何认定我等是骗子,不正经?”

有些人吧,与他和和气气说不通,摆出架势压着,反而好说话。

比如这何家,之前江福生跑了一趟又一趟,许以高价没事说通。

今天檀悠悠进来,先礼后兵,反而被骂作“不正经”,牵连着裴融也成了“油头粉面”,一通发作之后,什么都顺了。

何家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十分配合。

“不关我们的事,是有人告诉我们你们是骗子,想骗我家造纸术的。”何老婆子口齿伶俐:“这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檀悠悠听完经过,气了个倒仰。

——题外话——

又睡了一天的我,还有一更哈。

第522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要说有些人吧,死了之后还被人惦记着,没事儿就翻出来骂个两三遍,骂了不够解气,还想把他弄出来鞭个尸点个蜡什么的。

譬如裴扬此人,就该得到这种非同寻常的待遇。

这件事之所以这么不顺利,全程都是他在捣鬼。

江福生虽与何记纸坊一直都有生意往来,但因何记纸坊出的纸张数量不多,又有其他长期客户在,“香典”开办的时间也不长,这合作量就一直没上去。

是以,何家父子只把江福生看作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小主顾。

直到江福生表示想和他们谈条件,高价聘请他们去做长工,专做纸张供给梅氏花笺之后,他们才开始关注江福生这个人。

一家子一合计,先是害怕祖传手艺被骗走;然后又觉着江福生这穷酸简朴的老实样子,并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么厉害,拿得出那么多钱。

心里先有了怀疑,等到富贵滔天的裴扬再带着人浩浩荡荡赶过来,出手就是一锭十两重的雪花银,叫何老婆子准备酒席,多的钱赏她算作辛苦费,再在席上说一通江福生的坏话,这怀疑几乎就坐实了。

一个是穿着旧衣服、畏畏缩缩、沉默寡言、精打细算,时常为了一张纸吵许久的老头子;一个是赫赫扬扬、出手就是十两雪花银、大方富贵的王府世子。

两厢一对比,肯定是裴扬更可信,毕竟无冤无仇的,人家没必要算计他们。反倒是江福生这个穷酸老头儿有动机、有迹象、有马脚。

是以,这何家一直咬死不肯答应江福生,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达成这合作。

等到江福生把价钱提高,裴扬那边又扔过来一百两银子,说是看他们可怜,不忍心他们上当受骗,先给一百两银子娶个老婆好好过日子,千万别为了那么一点点钱动摇,丢了祖传的手艺。

等过一段日子,他没那么忙了,就腾出手来帮他们办个大作坊,把生意做大,以后不但王府的纸张全都由他们供给,还能想办法把他家的纸张送进宫作贡品。

于是何家人都做着富贵发财、一飞冲天的美梦,自是越发看不上江福生这边开出的条件。

“苍蝇啊,你为什么这么绿?”檀悠悠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因为啊,不绿就嗅不到腥味儿……”

这死裴扬,果然是只绿头苍蝇,好事没他,坏事一定有他!怎么就这样闲呢?

“就事论事,别瞎说。”裴融严肃地阻止她,大意是,这事是裴扬作的恶,和裴扬的妻子闵氏没关系。

檀悠悠就不明白了:“这事儿和闵氏有什么关系?我没说她啊。”

裴融小声道:“你说什么绿的……真要算起来,也是裴扬绿了闵氏……”

“比喻,我这是比喻!您老没事儿别想那么多!好么?”檀悠悠差点来个中英混杂“欧克?!”

裴融也觉着自己是有点过了,有些尴尬地低咳一声,继续严肃脸,询问何家人:“既然拿到这么多钱,为何如此困窘?也没见有所改善?”

何老婆子立时激动起来,指着自家儿子骂道:“还不是这个只晓得灌黄汤的夯货!叫他拿着银子去过聘礼,他被人半路上哄去喝花酒,被那不正经的骚——货迷得四五四六的,一觉醒来分文不剩,倒欠人家三十两银子!”

“干得好!”檀悠悠忍不住笑出声来,见何家人气鼓鼓地看过来,想着自己还要用人家的技术造纸,便很自然地改了口:“我的意思是说,这和你家孙女儿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她让她爹去喝花酒的。”

何老婆子理直气壮地道:“就是因为赔钱货克父克母扫把星,我们家运气才这么差啊!不怪她要怪谁?就是怪她!”

小姑娘瘦弱的身体再次竭力往角落里缩了缩,努力想让人忽略自己的存在。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檀悠悠心下感叹,一本正经地对何老婆子说道:“你说她克父克母扫把星赔钱货,其实,不是她的错,而是你的错。真正的赔钱货、扫把星、克夫克子克儿媳妇克孙子,是你,不是她。”

何老婆子目瞪口呆,随即大声反对:“你乱说!不是我!怎么会是我呢?我男人好好儿的,我还生了儿子,她没出生之前,我家好好的……”

“不不不,从你进门那天开始,何家就在走下坡路了,你看,别人家人丁兴旺,你家只有一根独苗,就是你害的。再说,你儿媳妇生这姑娘时没事吧?所以人不是你孙女克的。

后来你儿媳妇生孙子的时候出事,小姑娘没在她娘跟前吧?所以人是被你克的,因为你在现场!再后来,你儿子拿着钱出门,又是你安排他去的吧?小姑娘没在跟前吧?

你儿子听了你的话,出门就被人骗光钱财,倒欠三十两,这都是你妨害的!和你孙女有什么关系啊。所以吧,你们家的扫把星其实是你,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