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悠悠瘪瘪嘴,想哭,又没能哭出来,毕竟这些天眼泪都哭干了,再哭就要瞎了。
“小姐啊,你变了。”莲枝在一旁看她俩抱得紧紧的,颇嫉妒,忍不住说两句酸话。
“哪里变了?我还是我。”檀悠悠不承认,她最多就是眼睛变小了而已,过两天恢复正常,就会比从前还要漂亮!
“你比从前更担心姑爷了。”莲枝年纪小小,看问题却很准。
檀悠悠默了片刻,道:“其实吧,是这么回事。从前我没经历过,轻易就得到了,所以不怎么珍惜。这次差点失去才发现很宝贵,所以说,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不珍惜。”
俩丫头似懂非懂,檀悠悠好不容易深刻一回,却没有观众,真是觉着没劲透了。忽听杨慕飞在屋里笑道:“弟妹,向光醒了。”
檀悠悠赶紧丢了蒲扇跑进去,但见裴融已经由杨慕飞扶着坐了起来,二人目光一碰,就再也舍不得分开。
杨慕飞“啧”了一声,问道:“还需要我帮忙么?”
“没有,你快走。”檀悠悠和裴融异口同声。
“满屋酸臭味。”杨慕飞讨了个没趣,低声嘀咕着走了。
檀悠悠想要一本正经地问裴融有没有好一些,说出来的却是:“夫君啊……你可吓坏我了啊……”
“呃……”她捂住嘴。
裴融严肃地看了她片刻,微微笑了,朝她伸出大手:“扶我去看你新做的卧榻。”
檀悠悠刚把他扶起来,他就整个儿压在她肩上,长长的手垂下去,好巧不巧刚好落在她的心房上。
檀悠悠只觉着那个地方热得发烫,忍不住微微红了脸:“不老实。”
裴融一本正经地摸了一把:“你不是说被我吓坏了吗?我试试你的心跳得厉害不。”
“……”檀悠悠沉默无语,感觉好像,是被调戏了?想当初,她和裴融说她的心跳得很厉害,他就要呵斥她不正经,现在竟然要主动试她的心跳得厉害不?
“这个卧榻……太丑了!”裴融盯着新鲜出炉的美容床看了会儿,嫌弃无比:“好端端的中间挖个洞,奇奇怪怪的。”
檀悠悠怒了,皮笑肉不笑地道:“夫君不必勉强,这东西呢,我其实是给自己做的,毕竟我喜欢推拿啊,往身上涂点香膏保养啊,这样趴着蛮舒服的,也不用担心自己落枕,变成歪脖子。”
“能防止落枕么?那我将就了吧。”裴融利索地趴下去,然后说道:“也就一般吧,奇巧淫技。”
“……”檀悠悠若非看他是个伤员病号,非得把他从榻上踹下来不可。想了又想,说道:“之前我挺担心夫君的,特别怕你那啥。现在一点都不担心了。”
裴融很好奇:“为什么?”
“祸害遗千年呗。”檀悠悠甩袖就走,真是的冤家啊,顺眼不过半日,又开始彼此嫌弃了。
“悠悠。”裴融拉住她的袖子,很小声地道:“我逗你玩儿的,就怕你担心。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喜欢。”
檀悠悠冷血无情,站着不动:“这话说得太一般了,不能打动我。”
“在京兆府大牢,你和我说,你没后悔嫁给我,你挺喜欢我的,能不能再对我说一遍?”裴融的声音还是很小,但是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晰。
檀悠悠傲娇:“你求我啊。”
“我求你。”裴融的语气很认真。
檀悠悠这才俯身下去,贴在他耳边小声道:“裴向光,我没后悔嫁给你,我挺喜欢你的,希望你做个祸害,祸害我千年。”
说完之后,檀悠悠莫名觉得向来极厚的脸皮有些热,那会儿在大牢里,阴沉沉悲惨惨的,这话很容易就出了口,这会儿说着,总觉得有点别扭啊。
裴融从美容床的坑洞里抬起头来,扭脸看着她很认真的道:“我也没有后悔娶你,我……非常非常喜欢你,即使你是个眯缝眼。”
檀悠悠抬脚就踹,却被裴融抱住了脚,很认真地问:“你几天没洗脚了?”
“……你失去我了。”檀悠悠拔出自己的脚,气呼呼地端药去,男人就是宠不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裴融乐呵呵地笑起来,重回人间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早上,夫妻隔着一条道互相打招呼:“醒了?”
“醒了。”
“好些没有?”
“好多了。”
“过来陪我?”
“夫君过来!”
“我又伤又病。”
“我半夜看过了,你早退烧了。”
“夫为妻纲!”
“天亮了,夫君快醒醒吧!”
“今早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想喝鸡汤。那天的鸡汤几乎都洒了。”
“鸡汤会有的,鸭汤也会有的。在这之前,先说说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裴融不怎么在意地道:“听说是一种新做的刑具,专用来对付讲假话的人犯。”
问一句,往背部凿一下,一共三十六下,每一下他都牢牢记在心里。
但这些,就不必说给檀悠悠听了,女人始终是女人,哪里比得上男人坚强呢?
檀悠悠没再继续追问,而是顺从裴融的意思,过去帮他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侧躺着,她再和他面对面躺下。
第264章 夫君帮忙端菜啊
裴融身体底子好,加之受伤后没有耽搁太久,寿王府给他用的也是最好的伤药,檀悠悠又极尽所能给他调养,伤口恢复得很好。
养到第三天的时候,伤口已经全部消肿结痂,可以仰卧,只是人还是比之前消瘦,无人的时候,他经常独自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花草树木发呆。
檀悠悠很担心他是否得了创伤后应急障碍症,因此总是在他发呆的时候赶着大白鹅,抱着两只猫,牵着两条小狗跑到窗外和他打招呼。
大白鹅随地拉屎,小狗经常和猫打架,打完之后又和大白鹅打,院子里吵得很,裴融先是不管,后来就嫌烦,逼着檀悠悠亲自打扫大白鹅拉的屎。
檀悠悠往往耍赖逃跑,他去追她,十次总有那么一两次抓住,于是就拿了戒尺监督她铲屎,逼着她教小狗上厕所。
檀悠悠哪里又是能做这种耐心事的人呢?坚决把锅甩给下头的小厮,以至于裴融只要看到她带着队伍浩浩荡荡出现,立刻就要拿着大笤帚冲出去把他们扫地出门。
檀悠悠故意逗着他打闹嬉笑,半个月后,裴融终于不发呆了,还和从前一样一本正经、神色肃穆,摩拳擦掌:“安宝和姣姣为何还不来上课?难道要当先生的亲自去请吗?”
裴校长复活了!檀悠悠兴高采烈地通知孟嬷嬷和寿王府,赶紧把那两小只送过来上课。
孟嬷嬷有些羞愧,送安宝来上课时,拉了檀悠悠的手在一旁说悄悄话:“才知道消息就去寻了长公主,长公主说是会设法通过太后娘娘帮着说情,可是一直没消息,又去了两次都没有遇着公主。”
给人帮忙不是简单事,除了实力还要讲机缘,檀悠悠很想得开,反倒安慰孟嬷嬷:“长公主也要求太后娘娘,或许机会不对,也或许求过了,只是咱们不知道。您啊,别放在心上,说不定哪天又帮上忙了呢?”
孟嬷嬷见她神色与往常一般无二,裴融也还是一如既往地严格教导安宝,这才把心放了回去,只更加敬重他二人,只要有机会就在旁人面前说他们的好话。
国丈府的案子审得如火如荼,各方势力都在搞事,然而有皇帝亲自过问,郭阁老坐镇,并不能翻起大的浪花。
裴融这个关键人证,也因为皇帝一句话,得以在家正常休养,只在需要时露面说说具体经过,证实钟希罂是怎么回事。
檀悠悠从不主动过问详细,她知道裴融非常在意钟希罂那样对待他,被权贵子弟亵玩,对于有志气的男儿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但裴融每次回来,都会和她说起今天见了谁,说了些什么,语气正常,面容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