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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羸弱不可欺(69)

作者:意千重

“必是如此。”武八娘起身去寻安平郡王,瞧见武六郎也在,就过去一拜到底。

武六郎被她搞得莫名其妙:“自家兄妹,何故行此大礼?”

武八娘噙着冷笑道:“和离归家之人,以后要仰仗兄长鼻息过日子,不敢不捧着您。

万一哪天兄长心中不愉,也要把我赶出去,或是叫我站到旮旯犄角里去,别丢人现眼,怎么办?”

这是把武六郎刚才骂杜清檀的话,尽数砸了回来。

武六郎不高兴地道:“我说说她怎么了?不过一个小小的食医罢了,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请来给壮实郎治病的大夫。我搬回家住,就是为了让她安心治疗壮实郎!”

武八娘大声道:“谁敢骂她欺辱她,就是做给我看,就是往我脸上使劲踩,就是赶我走!”

武六郎很生气,就同安平郡王道:“阿耶,你看她胡搅蛮缠!怪不得和薛鄂闹成这样!”

“滚!”安平郡王一声厉喝:“你妹妹在婆家受委屈,就是因为娘家父兄没有出息!不然谁敢给她气受?”

“……”武六郎遭到致命一击,蔫头耷脑地小声嘀咕:“那我不是报效无门嘛。”

“你自己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还指望别人能往下看见你?”

武八娘轻嗤一声,在安平郡王身边坐下,正色道:“听闻适才琅琊王特意和小杜搭话了。我骤然想起,薛鄂要我关注小杜,也是从小杜遇到琅琊王开始。”

安平郡王抬眼看着她:“你说这背后的人是琅琊王?”

武八娘点头:“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琅琊王李岱,圣人嫡孙,太子第四子。

此人性情温润谦和低调,无论李氏、武氏宗族,都没有传过他不好的地方。

他日常最爱搜集的是古籍字画,领的差事又是编书。

因为各大门阀世家藏书丰富的缘故,他与各大世家子弟常有往来。

河东薛氏也是百年望族,他与薛鄂交好也属正常。

安平郡王沉默片刻,笑了起来:“原来是他。既然如此,就更不能把杜五娘让给他们了,这该是武家的功劳。”

圣人年事已高,随时可能驾鹤西去。

本该正式确立皇嗣并放权,以稳定朝政人心,圣人却是态度暧昧,摇摆不定。

虽将子女姓氏改李为武,立亲子为太子,却又将太子常年软禁宫中,只许读书,不许参政。

更在封禅嵩山之时,剥夺了太子参与祭祀的荣誉,改由武氏子弟为亚献、终献。

于是人心惶惶,都以为武氏子弟迟早会代替李氏子弟为皇嗣。

然而李氏皇族根基深厚,又被视为正统,许多老臣始终暗里偏向李氏。

如此情况之下,武李之争日趋激烈。

圣人想求长生不老,也曾传召道士炼丹、服丹,更是广求天下名医收入宫中为己所用。

食医,宫中不是没有,却不出彩,至少目前来看,并没有杜清檀这么出色。

是以,倘若办成此事,让女皇健康长寿,就是有利于武氏长久荣华的一件大事。

武六郎激动地道:“既然如此,赶紧把人送入宫中罢!说不定圣人还能重新起用阿耶呢!”

他得了安平郡王一顿臭骂。

“就你聪明!你是我的嗣子,如此急功近利,目光短浅,难怪薛家看不起我家。

我且问你,弄清楚杜五娘这个人没有?她的软肋和要害什么?

性情如何?是否可靠?本事究竟有多大?哪些方子可用,哪些方子不可用?

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贸然送进宫中,你是嫌我活得太久了,想赶紧送我上路好承爵?”

武六郎面红耳赤,急着辩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兄长,总要为圣人试过药方,才敢说自己真孝敬。再说了……”

武八娘小心眼地又补上一刀:“我们壮实郎还没好呢……唉,算了,外甥哪里有自家前途重要?”

“……”武六郎平白得了一肚子的气,只能自认倒霉。

杜清檀一觉睡到天明,醒来就先跑去窗边看天气。

天色微暗,却未下雨。

她松了一口气,叫采蓝:“赶紧起身出门搬家。”

第88章 有用就行

主仆二人也没想着要在安平王府弄个早饭吃,打算在街边买个胡饼填填肚子也就算了。

毕竟武八娘也是暂住娘家,她这样的身份就更尴尬。

不想才开了门,可娘已然带着人立在了外头:“起来啦?热水在这里,饭食马上就来。”

和在薛家的待遇截然不同。

采蓝颇有受宠若惊之感,忙着上前接过水去,又问可娘:“有劳姐姐,饭食在哪?我这就去拿,不敢麻烦别人。”

可娘笑道:“不必拘泥,我们夫人会在这里长住,昨晚就特意吩咐婢子,让和小杜大夫说,凡事还和从前一样。

等您安置好家中,再领您去特设的小厨房,专为郡王、郡王妃、八娘、壮实郎调理身体。

家里的人都很好,再不会有人为难您,若有,别客气,只管和她说,她给您撑腰。

千万别忍气吞声,不然人家还以为武八娘很好欺负呢。所以啊,您千万别忍。”

杜清檀已和武八娘谈过话,心中也隐隐有所猜测,所以也不惊慌,坦然受之:“替我谢过八娘,定然不会忍气吞声。”

用过早饭,吕岩已经带着人等在了外面,笑眯眯的:“听您的意思,是打算今日就搬家。但路上泥泞未干,车马不便,断然搬不来家私。

不如由小的先使人搬些必须的家私进去应急用着,待到日后再还。您看如何?”

“那就有劳你了。”杜清檀塞过一粒小小的碎金:“见谅,我这出门不便,身上只有这个。”

铜钱沉重又占地儿,不如碎金携带方便。

但是多的她给不起,少的看起来就特别寒碜,还容易掉。

是有点尴尬,但杜清檀以为,总比一毛不拔的好。

如果对方实在看不上也就算了,皆大欢喜。

吕岩急速摆手,态度坚决:“八娘有吩咐,哪敢接您的钱!给她知道了,得把小人的头给拧下来!”

杜清檀一笑:“也行,过后我做东,请你们喝酒。”

她客气,吕岩也就更客气,当即带了人过去平康坊的宅子,把过日子需要的家私都布置起来。

泥泞太厚,马车过不去,要不骑马,要不继续靠着双脚走。

采蓝很为杜清檀担心:“您撑得住吗?”

杜清檀道:“还好,但是咱们得租个马。”

毕竟绑了那么久的沙袋,这会儿走起来真不算啥,就是在泥泞里裹来裹去的太慢太不舒服了。

这话又被可娘听见了,当即道:“您等着,婢子立刻安排。”

不等杜清檀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

采蓝有些紧张:“这,待咱们也太好了吧!总感觉以身抵债都还不清。”

“……”杜清檀嫌弃地道:“我就这么不值钱?”

采蓝讪笑:“说正事儿,就算借到马,咱们也不会骑啊。”

杜清檀瞅她一眼,大步往外走。

可娘已经带着马夫在外头等了:“给你们寻了两匹性情温顺的小马,八娘不放心,叫他二人跟着牵马。”

两个年轻力壮的带刀男人,瞧着不像马夫,更像侍卫。

采蓝继续不安中,杜清檀持续表面冷静老成中——武家既然有了打算,肯定不会让她出事儿,这不是坏事。

但如此慎重小心,说不定背后还有其他人和事。

这就让人有点不踏实了,不过,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并没有更好的、其他的路可以选择。

所以不如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可娘正要来扶杜清檀上马,却见她利索地踩着马镫,抓住马鞍,一下就上去了。

稳稳当当的,安抚马儿的动作也很熟稔,并不像是生手。

可娘便想着,到底出身名门,虽然落魄,底蕴还在。

采蓝却是瞪圆了眼睛,咋咋呼呼地道:“五娘,您怎么办到的?当初骑独孤公子的那头老驴也要几个人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