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把一包金银珠玉放到她面前:“这是你之前给程尚食,用来搭救我的,多谢。”
孟萍萍苦笑:“也没能帮上忙。”
“心意最重要,出宫挺好的,有父母亲人为伴,行动自由,想吃啥就吃啥。”
杜清檀也没什么多的话可说,毕竟二人相交并没有那么深厚。
想给孟萍萍饯行吧,今日又是旦日大典,大家都忙得不行,几乎没有空闲来办这件事。
她抱歉地道:“你瞧,原想走之前咱们几个聚一聚……”
孟萍萍微笑摇头:“不必了,就让我这么静悄悄地走吧,你也不必送我,我这个人呢,还是很好面子的。”
杜清檀也就没勉强,孟萍萍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不想被人看见她的狼狈,也可以理解。
“那你忙吧,我去收拾东西,交接一下差事。”
孟萍萍起身离开,迎光而行。
杜清檀骤然发现,她比初次见面之时,消瘦了许多,身上的绿色官袍竟然都撑不起来了。
或许,出宫对于孟萍萍这样的性情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吧。
旦日大典之后,所有宫人都得了一顿好吃的,杜清檀等人也都得了赏。
吃饱喝足,捧着赏赐回来,孟萍萍已经离开了。
杜清檀看着那间紧闭的房门,怅然若失。
接着就是吴尚食要离开,程尚食做东,置办了几桌酒席,邀请六局诸位尚宫、尚仪、尚服、尚寝、尚工给吴尚食送行。
杜清檀问明都需要张罗些什么,正打算去做准备,程尚食叫住她。
“我看了日子,那天正是黄道吉日,咱们两件事一起办,把认亲的事儿也办了,热闹。”
吴尚食道:“正是,好叫我也一起热闹热闹,知道这老东西有个人照料,出宫也就放心了。”
杜清檀笑着应了,等到走出去,整个尚食局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纷纷向她恭喜。
雷燕娘忙着帮她确认拜义母所需要的礼品:“衣裙准备好了没有?鞋袜呢?腰带呢?”
杜清檀一一拿了出来:“早就准备好啦。”
她花了大价钱,请托尚服局的唐女史帮着准备,用料、针脚都很精致。
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鞋袜不是她亲手所制。
雷燕娘把东西拿到光亮处,用手摸着,一寸一寸检查过去,满意地道:“不错,可以拿出去了。”
在这宫中生活,真是须臾不得放松,什么时候要谨慎再谨慎。
申小红扒着门缝讨好地笑道:“小杜,你有啥事需要帮着跑腿啊,搭把手的,只管叫我,别客气。”
杜清檀热情真诚地敷衍:“一定一定,绝不和你客气!”
申小红就想往屋里摸,雷燕娘冷着脸道:“你有什么事吗?我们要出去了。”
申小红这才尴尬一笑:“也没啥大事儿,就想和你们聊聊呗,若是要出门,我就不打扰啦。”
等她走了,雷燕娘小声道:“最精的就是她!不管什么事儿都能躲得干干净净。她这段日子天天讨好你,就是想跑官呢。”
孙司药和孙小兰搞这一波操作,牵连了好几个人,导致司药司的女官职位一下子空出好几个来。
一位司药,两位典药,一位掌药,一位女史,统共五个职位空缺。
又因这些职位与其他职位不同,必须懂得一定的医药知识,其他司的女官们还不能过来挤。
是以申小红就想着要趁此机会再上一层,至少也把杨掌药那个缺给补了。
杜清檀笑道:“人之常情罢了,宋大娘她们这两日待我也比从前热情许多。”
原本两边相争,颇伤感情,几人已无从前那般亲近,现如今有利在前,便又成了好姐妹。
雷燕娘道:“你可别为了她们随便开口,我瞧着程尚食虽然喜爱你,在公事上却是容不得半点马虎的。”
“放心吧,我掂量得清楚自己的斤两。”杜清檀自来很懂道理。
两日后,程尚食给吴尚食饯行,同时正式收杜清檀为义女。
后宫六局的头头们全都是见证人,并且都有见面礼。
什么玉佩、玉簪、衣料、金耳坠、宝石戒指,杜清檀收了个盘满钵满,又多了几位姨母。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程尚食是位隐藏的大姐,尚服局的余尚服、尚工局的蔡尚工,都是她的结义姐妹。
这二人又各有义女,这次也被带了来,互相拉着手,姐姐妹妹地认过,就变成了一伙儿。
陆尚宫生性稳重,却也趁着酒兴,说道:“两位典药的缺都空着,这不成,老程啊,你还得抽空抓紧把这事儿给办了。”
程尚食就道:“我这边的空缺多了,也没合适的人,想得我头疼。”
陆尚宫和她碰了一下杯,说道:“倒也不必完全填满,每级有一个用着就行,过后合适了再添上。
若是资格不够,那就先让她管着事儿,过后立了功,攒足资历再提拔也一样。”
程尚食就道:“那,姐姐瞧着杜掌药是否可以做这典药?”
陆尚宫看向杜清檀,只见她正站在一旁准备醒酒汤,眉目干净,表情温和,瞧着真是与内里完全不符。
陆尚宫就道:“她挺不错的,上次那件事也算是立了大功,圣人也几次三番多有褒奖,就是她吧。”
程尚食大喜:“等到事成之后,我叫这孩子过来给你磕头。”
二人说笑着,就把杜清檀升官的事儿给定了。
次日一早起来,杜清檀就得了代掌典药之职的命令,并且从这天开始,所有食医全部划归她统一管理。
第300章 独孤确实难等了
孟家的下人恭敬地叉手行礼:“独孤长史,主君请您进去。”
独孤不求随手赏了他一把钱:“大过节的,拿去买酒喝。”
下人笑着谢了,殷勤引他入内,行到半路,恰好孟萍萍迎面走来。
“孟娘子。”独孤不求叉手行礼:“许久不见。”
孟萍萍憔悴得厉害:“许久不见,你这一向还好?”
独孤不求比从前略胖了些,又因心情舒畅,穿得光鲜亮丽,越发显得貌美风流,瞧着就很好。
但他不能当着倒霉人笑得太过,便只含着微笑,克制地道:“还行。”
孟萍萍笑了笑:“我是特意来堵你的。”
独孤不求先是有些诧异,随即就有些娇羞:“是有什么事吗?”
肯定是杜清檀请她帮忙给他带了什么。
说不定是倾诉衷情的书信之类的,再不然,给做个香囊,做双袜子也挺好。
孟萍萍没注意到独孤不求丰富的表情,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我要请你帮个忙,我在宫里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
独孤不求没否认:“已经过去的事,不必放在心上,风一吹就散了。”
孟萍萍叹道:“谈何容易,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锁春的样子。是我害了她。
若非我把她纵得不知天高地厚,心气太盛,她也不至于丢了性命,更是险些害了五娘。”
独孤不求很直接地道:“那确实,这事儿你有责任。”
孟萍萍黯然垂泪:“我想请你帮忙寻到她的尸体,再帮着我将她火化落葬,让她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
我家里不许我管这事儿,也不肯帮我的忙,我在这里也不认识什么人,除了五娘就是你了。”
独孤不求想了想,道:“我替你打听看看。”
孟萍萍又要给他拿钱,他摇头:“不必着急,若有花用我再寻你。”
孟萍萍深深一礼,低头离开。
独孤不求走入孟公的书房,笑着将两本古书递过去:“喏,给您老人家的新年礼,才搜罗到的丹方。”
孟公喜好方术,对于这份年礼十分满意,爱不释手:“让你破费啦!”
独孤不求笑道:“这算什么,我也有事要向您请教。”
孟公俏皮地道:“那你快说,我看看能不能答上,若是不能,趁早把你的书拿回去,省得吃亏了!”
二人说笑一歇,独孤不求说起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