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东西都收好了?”
“嗯。“他又继续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想跟她说话,喉结不时滚两下。
“陈路周,“徐栀当时侧头看着他干净利落的侧脸,眼神停留在他的喉结上,有些话不自觉地就这么抛出来了,“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并不是在你家门口那次。”
“什么时候?”他问,张口发现声音沙哑,散漫地咳了声,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又问了一遍。
屋内拉了窗帘,电视机也没开,灯都黑着,只余空调机在嗡嗡嗡作响,环境静谧而安逸。
徐栀看着墙上的钟,照旧在滴滴答答的走,说:“高一的时候吧,篮球联赛,其实第一场预赛,就是跟你们打的,在你们学校体育馆,我们班男生比较菜吧,反正我过去的时候输得比较惨,我是班长嘛,就负责给他们送水,但那天老曲拉着我开会,所以我赶过去的时候,你们正好中场休息,当时球场边围了很多人,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男生打个球球场边有这么多人看,我们学校都没什么人打球,就感觉你们学校特别热闹。”
“然后呢?”
“然后就刚好看到你站在球场边上,跟你们班的女生说话来着,但是我又挤不进去,然后看到我们班体育委员在你边上,我就拍了拍你呗,想让你帮我叫下我们班的体委,拍你的时候,我当时手上不是正好拿了两瓶水嘛,你估计是以为你们班女生给你送水了吧,接过去就喝了,然后拿着水转身就走了,我叫都叫不住。”
“得了吧,我打球从来不跟女生瞎聊天,认错人了吧你。”
徐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不信算了,反正当时你就是在跟那个女生说话,那个女生叫什么来着,那天录节目我都看见她了,长得挺漂亮的。“
陈路周耐人寻味地看着她,表情突然有点得瑟,连腿都忍不住抖了一下,“你别告诉我你在吃醋。”
“那时候压根对你没感觉,”徐栀斩钉截铁,眼神四下环顾了一圈,“家里收这么干净,渴死了,有水嘛?”
“朱仰起去买了,”陈路周把茶几上自己喝了一半的递给她,随口问了句,“那什么时候有的感觉?”
徐栀拧开直接喝,反问:“你呢?”
或许因为她的抛砖引玉,他眼神意外的坦诚而直白,“第一眼就很有感觉。”
陈路周站起来打算去洗个澡,他也没想到今天徐栀会过来,头发都快结绺了,从卧室拿了件干净T恤出来,挂在肩上,然后抱着胳膊人靠着厕所门坦荡荡地跟她说——
“但我不相信一见钟情,那时候以为你有男朋友,就没往别处想太多。”
说完他就进去洗澡了。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身上套了件卫衣出来,头发都还湿着,他拿着毛巾囫囵擦了两下就往边上一丢,在她旁边敞开腿坐下,徐栀发现帅哥是不是都不分季节的,穿衣服只管帅,她好奇地问:“不热吗?校草?”
陈路周没搭理她,人靠着,头发还湿露露的,他也不管,自顾自把卫衣帽子往脑袋上一罩,整个人松松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神神秘秘地冲徐栀勾勾手。
徐栀凑过去。
他罩着卫衣帽子,低头看着她,说:“问你个问题,如果当时你叫住我,我问你名字你会告诉我吗?”
“会,顺便还会加个微信。”
“为什么?”
“我会让你把那瓶水的钱结一下。”徐栀说。
“……”
陈路周靠着沙发,无语地冷淡睨她老半晌,然后拿手在她脸上狠狠掐了一下,眼神里无奈又恨得牙痒痒的火星噌噌噌往外冒,咬着牙说:“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一进去有多少学姐在路上堵我吗?”
徐栀把脑袋趴进他怀里,笑得不行,脑袋顶着他坚硬而宽阔的胸膛,声音闷闷发笑地从他胸口引出来,“那你知道从小到大追我的男生排到哪了吗?”
他笑了下,对,这就是徐栀,她从来不认输。
当然他也不认输,“等他们排到,你坟头都长草了,就你这个迟钝劲。”
话音刚落,朱仰起带着一波人回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两人立马分开,听说话声,陈路周就知道有哪些人来了,冯觐、姜成、还有朱仰起美术班的两个同学大壮和大竣。
结果朱仰起身后还跟着一个谷妍。
陈路周和谷妍的事儿除了美术班的那两个不知道之外,大家都清楚,姜成压根也不知道陈路周旁边那个女孩是谁,他是第一次见,但瞧着气氛有点尴尬,还是解释了一句:“刚在啤酒店碰上,谷妍说你还欠她一顿饭,我们就想着要不过来一起吃,刚给你打了两个打电话,你都没接。”
陈路周嗯了声, “你们随便坐,我把灯打开。”
谷妍没想到陈路周家里还有个女孩,但当时谷妍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表妹之类的,因为实在想不到陈路周会跟别的女生有什么关系,他在学校里的样子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跟男生插科打诨甚至跟老师都能混成一片,跟所有女生都不冷不淡,唯一有个女生比较特殊的吧,长得极其普通,但她成绩很好,好像听朱仰起说过,陈路周说她挺有趣的,后来听说因为受不了竞赛班的压力,高二的时候也就退出他们班。
一伙儿人,三三两两,吃烧烤的垂涎欲滴,喝啤酒的鸡血打满,唱歌的好像唱跑了五个老婆,气氛很割裂。
徐栀和谷妍坐在沙发的中间,其他几个人或坐或站围着茶几站成一堆,朱仰起今晚不太活跃,整个都是姜成和冯觐在带气氛,大壮和大竣则像两个免费驻唱歌手,占着两个麦一首接一首唱个不停。
气氛走到这,怎么也得喝一杯,于是,姜成自告奋勇,举起手中的杯子,私下环顾一圈,屋内除了客厅,其他地方都冷冷清清,关着灯,瞧不见一个人影,“陈路周呢?”
“在卧室呢。”大壮眼神忧伤地靠在大竣的肩上,如傀儡一般机械地念着歌词,还不忘插嘴说。
朱仰起捋臂揎拳地走过去,哐哐踹了两脚门,“陈路周,你干嘛呢!出来喝酒。”
下一秒,门开了,声音一贯懒散的,“你们自己喝就行了,拉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