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话却不能现在说。姬少虞毕竟是他的兄弟,尘埃落地前,姬高辛不能暴露自己的意图。姬高辛有意结束这个话题了,但姬宁姒却被勾起兴致,说道:“说起来,我早就觉得她和那个魔界质子不对劲了。他们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首尾?”
姬高辛听后像是受到什么冒犯,立刻否决:“怎么可能!黎寒光不过一个低贱魔族,羲九歌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姬宁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甜腻腻道:“哥哥,你们男子看男子,关注的是家世、能力、背景,而我们女子可不一样。血统低又如何,长得好看、身体好就够了。反正又不打算和他成婚,及时享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姬高辛听出了姬宁姒背后的意味,脸色黑如乌云。他想到历练时羲九歌对黎寒光不同寻常的亲近,心里已经有点信了,但他的尊严无法接受这件事,还是断然道:“不可能。他从方壶胜境出来后就伤了根基,这些年动不动告病假,羲九歌能看上他什么?”
姬宁姒挑挑眉,突然觉得心情大好:“他告病假,说不定就是其他时候太劳累了呢。真是想不到,羲九歌平日里那么冰清玉洁,私底下却在干这种勾当。”
薄山之北,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里,号称伤到根基无法出门的黎寒光收了法术,轻车熟路地从阵法中出来,对羲九歌说:“如果我全力攻击,界壁大概能维持半炷香。到时候我和烛鼓打起来,冲击只会比我独自动手更强,这个阵法,恐怕维持不了半炷香。”
想在半炷香内完成杀人、善后等一系列事情,委实很勉强,万一中途遇到变故就麻烦了。然而,这个阵法能维持半炷香已经是一个奇迹。
这十五年羲九歌为了尽快追回修为,放弃所有玩乐、社交时间,一门心思修炼,最后连雍天宫的课也不去上了。终于,她在万神大典开始前勉强恢复前世修为,作为代价,她原本完美无瑕的名声也毁了个彻底。
曾经她不想让任何人失望,所以凡事都做到最好,她取得那么多成绩,但没有一项是为了自己。现在她彻底抛却名声,再不考虑别人怎么看她,反而是第一次出于自愿去做一件事。
她已用上全力,然而阵法时间还是太短了。羲九歌皱眉,道:“不如我也进入阵法,助你一臂之力。”
黎寒光摇头:“不可。无论太阳神火还是昆仑仙术,特征都太明显了,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天界现在对我还没什么了解,由我动手最好。你留在阵法外面,想办法削弱烛鼓的力量,不要让其他人靠近,就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羲九歌知道黎寒光说的在理,烛龙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他们必须将一切都做最坏的打算。羲九歌道:“马上就是万神大典了,我再不露面可能会惹得别人猜疑,接下来恐怕没法再出来练习了。”
“无妨,已经足够了。”黎寒光说,“全力以赴,其他的交给运气。如果那天发生意外,就按我们之前说好的做。”
“好。”羲九歌伸出手掌,道,“万神大典见。”
黎寒光轻轻覆上她的手心,说:“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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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将大典定在一个烟波浩渺的湖泊上,并在周围修建了连绵宫殿。大典临近,各神族入住行宫,往来谈笑声不断,湖泊立刻热闹起来。
万神大典来历特殊,前来赴宴的神族都不允许带兵刃法器。但神仙和凡人不同,神族有法力护体,带不带兵戎差别不大,这一条规矩更多的是礼貌意义。
烛鼓便没放在心上,出入行宫时中天界的人会检查法器,烛鼓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干脆把身上所有东西都解下,包括父亲交给他的护心鳞片。
龙全身是宝,烛鼓身上也被坚硬的龙鳞覆盖,唯一的弱点就是护心鳞。但这里可是万神大典,天界所有有名有姓的家族都汇聚于此,这么多尊神坐镇,哪还需要担心安全呢?
万神大典要持续三个月,各家主忙着联络感情、结交朋友,忙得脚不沾地。然而对于还没接触家族核心事务的晚辈来说,这三个月就有些无聊了。今日父亲又不知去向,烛鼓闲的无聊,打算自己去外面找点乐子。
没走多远,寻宝灯就亮了。烛鼓看着水中倒影,正在好奇这里有什么宝贝,忽然感觉自己不能动了。
以水面为分界,上下两个世界骤然颠倒。烛鼓只是一眨眼,就发现自己落入一片血红炼狱中。
第49章 既得之
入目所及是一片熔浆炼狱,烛鼓惊讶了一下,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幻象。他看着脚下喷涌的岩浆,嗤道:“在你龙爷爷面前玩火,真是不自量力。”
烛鼓下意识想抛出法器,这时候才记起现在是万神大典,他的武器、灵宠都被留在外面了。烛鼓依然毫不慌张,他可是先天神祇的儿子,论血统天界只有白帝可以和他比肩,甚至伏羲都不如他血统尊贵。他有什么可怕的?
没有法器,烛鼓就将体内龙火聚集在掌心,猛地朝外击去。他懒得辨认这是阵法还是什么别的,生门死门那些东西他一直搞不懂,也不屑于学。只有血统低贱、由凡人飞升的仙才汲汲算计,而他这种纯正的古神族,血脉就是最好的底气,根本无需学习什么。
烛鼓打算一力降十会,直接把这个地方砸穿。炙热的火浪朝外冲去,火焰即将落下时,周围景象突然变化,喷涌的岩浆倏地变成了沙漠,烛鼓的法术落在上面毫无反应。
烛鼓有点意外,他嗤了声,依然不以为意:“雕虫小技,我看你能撑多久?”
烛鼓卯尽全力,不管面前是什么,一股脑往周围扔法术。在这么猛烈的攻势下,按理无论是法器还是幻阵都该破了,但烛鼓四周毫无变化,他依然置身于茫茫沙漠中。
脚下滞重感越来越重,流沙下陷,慢慢卷住了烛鼓的脚。烛鼓意识到这个地方有点邪门,他打了这么久毫无用处,反而随着他攻击,这个幻阵变强了。
仿佛它能吸收他的法力为己用。烛鼓心中大骇,这怎么可能呢?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究竟是谁,敢在万神大典上生事,疯了吗?
烛鼓逐渐暴躁起来,这时候流沙涌动越来越快,一堆沙子从地面冒出来,慢慢变成一个人形,唯独前面的脸一片空白。他朝烛鼓伸出手,嘶哑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杀我……”
烛鼓置之不理,那个沙人就拖着沉重的步伐,不依不饶跟在烛鼓身后,嘴一张一合,砂砾像血一样从他嘴里漏下来:“我也是父亲最宠爱的儿子,我也有光明的前程。你杀了我,还将我拼接到蜘蛛身上,当畜生一样驱使。你做这些事时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你也会被人这样对待……”
烛鼓被沙漠炙烤了很久,本就心浮气躁,他猛然回身,一拳头将那个沙人砸的稀巴烂:“滚!你们这些贱种,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那个人变成一滩沙子,落回地面。然而砸毁了一个,其他地方又涌起来新的沙人。沙漠里最不缺的就是沙土,烛鼓暴力打砸也无济于事,很快,他身周都是各式各样的无面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围在烛鼓身边如索命厉鬼一样伸着手:“为什么杀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