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十分忌惮庐陵王见到女皇,他这种紧张带入了意识层面,所以他执着于挖眼。
只要把眼睛挖掉,庐陵王就看不到女皇了。
魏王野心勃勃等了十多年,最终皇位却要传给庐陵王,他定然不肯接受吧。唉,看来洛阳还要乱一阵子,她只是想讨生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招财进宝说得正热闹呢,发觉明华裳久久没插话,她们回头,见明华裳叼着糕点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招财恨铁不成钢,气恼道:“娘子!庐陵王回归这么大的事,您怎么还想着吃呢!”
明华裳赶紧将剩下半口糕点吞入肚子里,含糊不清道:“我听着呢。皇家的事自有皇家人去琢磨,我们还是想些下饭的吧。对了,进宝,我让你问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进宝没跟去飞红园,正好在镇国公府里查访。她手里针线做得飞快,道:“娘子,您交代的事我去问了,但公府是从长安搬到洛阳来的,搬迁前老人都遣散了,府里连知道长安的都没几个,更没有跟夫人去过终南山庄的。”
明华裳心里一紧:“一个都没有?”
进宝摇头。
明华裳皱眉,心道真是奇了怪了,她只是想寻找当年跟镇国公夫人去山庄上生产的人,竟然一个都找不到。
这条线眼看断了,看来,要想搞清楚王瑜兰生产时发生了什么,只能去问苏嬷嬷本人了。
明华裳记得丫鬟说过,苏嬷嬷伺候主母生产后就告老还乡了。明华裳问:“苏嬷嬷老家在哪里?”
第25章 佛寺
“苏嬷嬷的老家?”进宝皱眉,这回是真的没主意了,“奴婢不知。”
如意从外面进来,听到明华裳在问苏嬷嬷的老家,接话道:“夫人出身太原王氏,苏嬷嬷是夫人的陪嫁,应当也是太原那边的人吧。”
“太原府啊。”这回轮到明华裳皱眉了。太原府乃是北都,距洛阳有一段距离。明华裳连出门买东西都要提前知会长辈,她如何能离开洛阳,去太原府找苏嬷嬷呢?
她只能派人去。但她身边都是丫鬟嬷嬷,很难离开内宅。而且,镇国公府下人跟随的是明家的小姐,不是明华裳,如果他们从苏嬷嬷口中得知明华裳是假的,还会听她号令吗?更甚至,他们会不会偷偷给明老夫人、二房、三房报信?
这关系着明华裳的生死,她不敢赌人性。明华裳越想越头疼,如意见明华裳脸色不好,试探地问:“娘子,您问这些做什么?”
哪怕招财进宝、吉祥如意是她的心腹,她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她们。明华裳摇了摇头,淡淡说:“无事。我这里没事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明华裳将丫鬟们都遣散出去,等屋子里安静下来,她盯着烛火,悠悠叹了口气。
真正遇到事,才知道她多缺人手。她不想探究招财进宝、吉祥如意到底向着她还是向着镇国公府,这种赌局毫无意义,无论得到什么结果,都会在她和婢女们之间埋下一根刺。她不如另辟一条路,招募和明家没关系、只效忠于她的人。
这些人要踏实能干、走南闯北,最要紧的是嘴牢。明华裳需要用人的地方有很多,不仅要去太原查访苏嬷嬷,之后还要在洛阳城里落置女户,购买外宅。
明华裳想了半天,无奈叹气。想法很好,但是想培养可靠的人手,哪有那么容易?
而且现在她是公府小姐,人手愿意听她的,等她离开明家,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平民女子,那些人还会乖乖听话吗?会不会奴大欺主,反过来掠夺她的财产?
这种情况明华裳不得不防。靠别人终究会受制于人,靠自己才是最稳妥的。办女户、购宅院免不了要和官府打交道,明华裳不能用镇国公府的门路,就只能自己摸索。她甚至不知道要找哪些人,就算手里有钱也送不出去。
明华裳心里唏嘘,还没挣钱,光自立就已经这么难了。但望洋兴叹没用,改日她得上街去看看,就算再难,她也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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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陵王回来的事很快就传遍京城,不知从何处传出流言,说女皇这次召唤庐陵王回来,是有意立太子。
立太子是老生常谈,但这次的阵仗却格外不同。女皇都将庐陵王圈禁十三年了,如果不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为什么突然将庐陵王接回来了?总不能是为了过个节吃顿饭吧?
没让外界揣测多久,很快女皇为庐陵王举办接风宴。在宴会上,离散已久的李氏皇族汇聚一堂,连久不露面的皇储都来了。
皇储见到庐陵王,兄弟俩人想到这些年的经历,真是百感交集,不由抱头痛哭,太平公主也跟着抹眼泪。等众人哭完感情后,皇储李旦主动提出,他德行不配储位,请求女皇废黜他皇储之位,改立三兄。
女皇顺势宣布,立庐陵王为太子,李旦宽宥仁德,礼让兄长,立为相王。
相王曾经禅让皇位给母亲,这次又让太子之位给兄长,简直像是活体二十四孝,一时传为佳话。连绵十年的太子之争终于尘埃落定,李唐朝的臣子、勋戚都长舒一口气。
但现在只是女皇口头允诺,太子之位一日没落实,群臣一日不敢安睡。礼部立刻风风火火算了吉日,请求女皇择日册封太子。
女皇是个很有魄力的人,既然已经做出决定,她也不拖拉,下旨三月初六,为庐陵王举办册封太子大典。
太平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大喜过望,连失去储君之位的相王也是欣慰多于失落。毕竟,庐陵王当皇帝,他能安享王权富贵,要是让武家人当皇帝……那他还是准备自尽吧。
但有人欢喜有人愁,李家一片欢欣鼓舞时,武家却气氛低迷。魏王钻营十年,最后却落得一场空,怎么受得了这种落差?
立太子的消息传出来后,魏王就称病谢客,闭门不出。大家都知道魏王心情不好,没人敢触他的霉头,这段时间众人都小心翼翼地绕过魏王府,尽量别刺激到魏王。
而沉寂多年的镇国公府却振奋起来,女皇要立庐陵王为太子了,明家重回朝堂还远吗?
明老夫人盼了多年,梦想一朝成真,高兴的连胃口都变好了。喜事成双,早上,众人正在给明老夫人请安,忽然门房跑进来,喜气洋洋道:“老夫人,国公爷回来了。”
镇国公在外地剿匪,连年都没回,今日终于回来了。明老夫人惊喜道:“国公怎么今日就回来了?比信中早了两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国公进来!”
镇国公大步流星走入延寿堂,他人还没出现,洪钟一样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二郎和裳裳呢?”
明华裳听到镇国公回来了,她还没做好准备,霎间有些无措。
她还记得梦中镇国公冷酷着脸,说她不是明家人,让人将她拉回苏家去,一字一句都坚硬如铁。明华裳从没想象过父亲竟然会对她做出如此表情,梦中她是懵的,直到醒来后,她依然不知该如何面对。
难道父亲对她的宠爱,只建立在她是他的血脉上,和她这个人毫无关系?还是说无论明家千金是谁,镇国公都会对她千娇百宠,反之就如秋风扫落叶,一眼都不想多看,甚至恨不得杀了她这个污点?
那这些年镇国公给她的关爱,每年无论多忙一定不会落下的生辰礼物,又算什么呢?
明华裳想不懂,正好镇国公不在府中,明华裳便自欺欺人地缩在壳里,不愿意面对。今日镇国公突然回来,明华裳内心正在挣扎,却听到镇国公还没进来,便先问他们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