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应宁骤然清醒,原来,并不是张敬恭要他死,而是皇帝不满他。杨应宁屡次反对大礼议,甚至给杨廷父子说话,终于还是惹恼了皇帝。
皇帝要给生父上帝号,正德朝的老臣不允,这看起来是兴献王尊号的问题,其实,是皇帝和臣子谁强谁弱的问题。
而皇帝,不允许朝堂上有人不把他的话当回事。杨廷、杨应宁这批臣子不听话,那就换一批听话的人上来。
杨应宁思及此,再不尝试辩解,像多年前杨廷那样,自行辞去首辅之位,回乡养老去了。
他自己辞官,还能保住家财和体面,要是等皇帝发话,那动手的人就是陆珩了。
还不如他自己来。
杨应宁辞官后,不断扩大的贪污案终于进入尾声,而这时,新年也到了。
几家欢喜几家愁,文官们都在为内阁变动而寝食难安的时候,陆府里,却是一派温馨宁静景象。
三十早上,王言卿起了大早,来给陆珩拜年。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朝廷二十四就放假了,但是今日我才在家里见到二哥。二哥是不是另外置了宅子,有心躲着我呢?”
陆珩失笑,他这几日在查杨党,抄家抄的他自己都晕。朝廷放假是对普通官员而言的,对于他,只要皇帝需要,他就得随叫随到。
陆珩含着笑,说:“我倒恨不得建一座谁都不知道的金屋,将卿卿藏起来呢。”
作者有话说:
陆珩:姓陆,名珩,字影帝,号缺德居士。
***
第一个贪污案+通奸案基本就结束了,让陆珩好好过个年,就可以开始修罗场了!第33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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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珩和惯常的军戎之人不同,他嘴边总挂着笑,甜言蜜语都不重样,和王言卿印象中不苟言笑的军人差距甚大。她笑了笑,心里却突兀地划过一丝疑问。
她是陆珩的养妹,陆珩为什么要用“金屋藏娇”这样的字眼呢?陆珩说这句话时不假思索,可见本能觉得她住在陆家不安全。可是她过去十年,不一直住在这里吗?
王言卿觉得有些奇怪,如今正值年关,事务繁多,兴许陆珩忙岔了吧。王言卿没有多想,对陆珩说:“二哥别拿我开玩笑了。今日除夕,二哥忙了一年,好生歇歇吧。”
这两天大概算是陆珩一年中最清闲的日子了,如果过年时都忙,那后面只会更没日没夜。难得心情好,陆珩刻意不去想镇抚司的事,说:“这些日子我忙着外面的事,疏忽了卿卿。今天有时间,卿卿想做什么?”
这话将王言卿问住了,她全天都在府里,并不觉得过年和往日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陆珩在。她想了想,问:“以往,我都和二哥消遣什么?”
王言卿说完,认真地看向陆珩。陆珩面对着这双澄净空明、信任依赖的眼眸,一瞬间词穷。
谎话编的再天衣无缝,也无法改变事实。如果真是从小玩到大的养兄妹,必然有很多共同爱好,可是,陆珩不是。
陆珩只停顿了瞬息,就笑着说:“消遣倒是有很多,端看卿卿愿不愿意陪我。”
王言卿当真了,立刻道:“我当然愿意。二哥想做什么?”
陆珩在他擅长的事情中飞快过了一遍,觉得唯独下棋最适合男女独处。其他看书、射箭、练武,太煞风景。
陆珩说:“你许久没陪二哥下棋了,愿不愿意来一局?”
王言卿自然点头。陆珩发话,灵犀灵鸾很快在梢间摆了棋盘,王言卿坐到棋局边,拿起白子看了看,本能觉得陌生。
她似乎,并不时常下棋。这就奇怪了,二哥喜欢下棋,就算她不擅长棋,也不该觉得生疏啊。
陆珩坐好,抬眸瞥到她盯着白子,若有所思,心里忽的一紧。他大意了,傅霆州并不喜欢下棋,估计王言卿以前也没接触过多少,莫非她发现不对了?陆珩面不改色,慢慢说:“怎么,又不愿意了?你以前就总不情愿陪我下棋,现在长大了,还不喜欢?”
陆珩暗暗透露出王言卿以前不耐烦下棋的信息。王言卿顺着这个思路想觉得有道理,陆珩下棋肯定很厉害,她年幼时永远赢不了,可以理解为什么不情愿拿棋。但王言卿转瞬又觉得不对劲,就算她总输,按她的性子,也不至于毛躁到坐不下来吧?
陆珩不敢让王言卿深想,赶紧打断:“好了,该落子了。你先。”
王言卿提醒道:“二哥,你执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