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咬着唇,讪笑起来:“你骗我呢你才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说着抱住他的胳膊不停的晃。
“松手,骨头都被你给摇散了。”蒋长扬被她晃得头晕脑胀,伸手给了她一个爆栗,板着脸道:“这次的事情就算啦,下不为例。”
牡丹忙笑道:“妾身伺候公子爷洗漱?”
蒋长扬看了看她的小腹,叹道:“罢了,我就是苦命。你把你自己照顾好就行。”公道都不能讨回来的。
二人并肩躺好,蒋长扬轻声道:“明日把人都放了吧。”
牡丹眼睛亮了:“你有安排了?”
“德行!”蒋长扬白了她一眼,很拽地道:“你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前几日一来是忙不过来,二来也是需要时间,现在,你且等着看我怎么替你收拾这个残局。”
【天青灰色被关小黑屋,大家帮忙去解救她】
294章 决(一)
夜色苍茫,整个世界漆黑静寂一片,连虫鸣之声都听不见。一条身影快捷而无声地行走在田间小埂上。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可以听见水流的潺潺声。靠近水流,就相当于接近了大路。他轻轻松了口气,加快了速度。即将转到大路上时,突然觉得一阵热风从他耳边轻轻吹过,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敏捷地往旁一闪,迅速回头。
这一看不要紧,一个全身白衣白裤的人站在他面前,他看不清脸,只能借着夜光看到那个人全身上下的白。那个人在笑,声音有些沙哑:“二狗,你要去哪里?”
肖二狗沉默不语,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有热气,就是活人,不是死人。
“你别怕,我只是独自一人走夜路害怕,就想约个伴。”那个人见肖二狗不说话,便伸手去拍他的肩头,肖二狗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小鹿,飞快往旁边一闪,躲了开去:“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躲得挺快的,身手不错。”那人嘿嘿直笑:“我不告诉你。除非你和我同路。” 肖二狗一言不发,转身就跑。
“你别跑啊,我不是鬼。”那人拔足狂奔,咬得死紧。
肖二狗咬着牙,不停地往前跑,他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那个人就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只要他一停下就会被那人抓住。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那个人丝毫没有停下来或是慢下去的迹象。
见鬼了。肖二狗知道自己一定是撞上了对手。他皱了皱眉头,突然停住,转身往来时的方向,也就是村子里狂奔。
“咦。”那人停住脚,发出一声惊异的感叹,随即又转身追了上来。
肖二狗大声道:“别追我,我不会和你同路的。我不去了 我回家……”
那个人说:“我正好也回家。咱们还是同路,做个伴吧?”
肖二狗大声道:“我要喊人了。
不怕的就只管追上来。”
那个人笑道:“真是个好苗子,跑得这样快还能不停地废话。还敢跑回去,心思不错,真是舍不得。”
肖二狗警觉地道:“舍不得什么?”话音未落,就听耳畔一阵凉风一股极其冰凉的寒气贴着他的耳朵砍了下去。是刀!有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迅捷无比地一刀朝他劈了下来!
“啊……”肖二狗一声惨叫起来,他的肩膀,他的胳膊,他的命!
而那刀锋却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他的肩头上,没有往下。冰凉的刀背贴着他的脖颈和耳朵在深秋的夜里显得寒彻心骨。
刀的主人淡淡地道:“是不是很怕?”
肖二狗死里逃生,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拼命点头,上牙和下牙磕成一片,却还记得抖着嘴唇道:“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不要脸。”
出乎意料的回答,通常人都是不说话,或者直接晕过去了或者拼命点头,他却是骂人不要脸。刀的主人轻笑了一声,将刀缓缓收回,对着早就停在他身后的那个人道:“顺猴儿,他说你不要脸呢。”
顺猴儿笑道:“公子爷您确定他是说小的么?”
蒋长扬笑了笑:“我确定他说的人就是你。”
肖二狗听到这两人的对白,心里寒凉一片,一言不发又换了个方向继续跑。蒋长扬眼疾手快,一弯腰 将刀背一轮,狠狠砸在肖二狗的脸骨上。“娘!”肖二狗立时扑倒在地 抱着腿痛苦的呻吟起来。
蒋长扬冷笑:“想不想试试断腿的滋味?”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认了就是死路一条。肖二狗豁出去了:“我什么都没做!你们凭什么!”他扯开嗓子要喊,却被人塞了一嘴的泥巴。那个新加进来的人恨恨地往他身上踢:“爷踢死你个王八蛋,害得爷被人冤枉死了。”
顺猴儿叹道:“别呀,吕十公子,您这样让他怎么说话?”言罢好心地替肖二狗掏口里的泥巴,顺带夹住他的舌头往外拖,变戏法似地从袖口摸出一把匕首放在上面,叹道:“现在就看你说不说真话了。爷们要是想让你死,保证没人知道你去子哪里。包括你家等着你卖肉吃的小弟小妹。”
肖二狗全身颤抖成一片,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提刀的那个公子爷,举起手来对着公子爷小心地比刮求饶。公子爷冷漠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撩起袍子来擦了两下刀。
“你要去哪里?”顺猴儿不等他回答,又自言自语地道:“你是不是要赶早回城去买点啥?或者是要走亲戚家?”
肖二狗拼命点头。
“扑哧……”顺猴儿一声笑起来,将刀在他的舌头上刮了两下,激起肖二狗一身的鸡皮疙瘩。
顺猴儿轻声道:“你太不爱惜你这条命了。既如此,我也不替你爱惜了。”他手的匕首换了个方向,狠狠一刀插在肖二狗的大腿上。
肖二狗的头发被扯住,发出一声怪异的惨叫,吕方听见了,又是一把泥巴塞了过来。
顺猴儿缩回手,似是有些埋怨吕方地道:“怎么不塞个石头?一口崩了他几个牙!”
肖二狗疼得紧紧抱着伤腿抖成一片,却始终没有做出遍地打滚,哀声求饶之类的事。
蒋长扬冷眼看着他,淡淡地道:“还算一条硬汉。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你把你知道的都说了罢。如果你不说,刚才这个只是开胃小菜。”
肖二狗沉默不语。却又见蒋长扬将一团绳子扔在他脚旁,沉声道:“记得这个被你埋在树下的飞锚么?听说你的跳丸表演得不错,抓苍蝇也是个一等一的能手,还学过绳伎?我看你是条汉子,才给你这个机会。我数三声,一,二……”
“你们要保证别害我家里的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肖二狗抢在他数第三声之前一口气说了出来。
华灯初上,平康坊内的一间酒楼内,灯红酒绿,衣香鬓影,丝竹管弦,嬉笑歌唱之声不绝于耳。曹万荣怀里抱着当季最红的歌姬,喝着石冻春酒,半眯着眼听对面醉眼迷离,正唾沫横飞的大胖子说话:“曹兄弟,你听过取无脂肥羊么?”
不等曹万荣开口回答,胖子又自顾自地道:“不用问,你从那种地方来的,又是那样发的家,想来一定没听过,更不要说吃过。这样的富贵,若非皇家公卿,巨富大贾不要想。”
他从那种地方来的怎么啦?是那样发的家又怎么啦?他从小困苦都能够走到今天,比这个给人做奴仆的死胖子强上百倍千倍都不止!可是他现在需要这死胖子。曹万荣压下心头的怒气,恭敬地道:“胡爷您说得对,似我这样的人,怎会见得着这样的繁华富贵呢?您说给兄弟听听,让兄弟也长长见识?”
胡爷却不急着说了,他抽动着油汪汪的鼻翼,把手里的半只鸡腿放下,将那油汪汪的胖手在怀里歌姬丰满的胸脯上使劲捏了几把。歌姬尖叫起来,粉拳娇媚地捶打着他:“讨厌,死胖子,你弄疼人家了啦。看吧,人家刚做的春水绿缎子抹胸,又给你这油手给糟污了。你赔人家……”
“赔,你曹大爷多的是钱,难道会嫌你这小小的抹胸贵?”胖子不以为意,哈哈大笑,全身的肥肉都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