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半眯着眼,双手环抱,就那么静静站着,什么也没说。
他在等。
等一个意料之中的反应。
然而就在他恍神的那一瞬间,只听“啪”的一声,有个不明物体打在了他脸上。
——打在了咱们玉树临风冠四洲段玉段王爷那张的惨绝人寰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俊脸上。
啪嗒!
不明物体在王爷脸上停留了一秒半钟,接着以慢动作优滑下。
世界一片安宁,完全的安宁,因为所有人都被吓呆了。
段玉强忍怒气,铁青着脸看向那地面的巨型暗器——
一只绣鞋。
“你来干什么?滚!滚出去——”清乔从竹塌上站起来,满面怒容瞪着段玉,一付与他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样子。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这年头反而打人的比被打的有礼?
“……本王是专程来看你的。”段玉已经气的面通红,脑门青筋突出,“……难道你就这么迎接本王?”
“哼!谁要你假好心?!”清乔拎起另一只鞋子就要朝他砸来,声音愤懑悲戚,“你不是要我死吗?你不是在山上拿箭射我吗?你不是专门瞄准我的
脑门吗?”
众人大惊,继而纷纷向王爷投以复杂目光——哦,想不到还另有隐情?
“你误会了……”段玉一愣,大概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原来还记挂着上清寺的事情,“我那时并非故意……”
“并非故意?什么叫并非故意?”清乔越说越气,眼角扑簌扑簌滑落下大滴珠泪,看的人好不心疼,“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你说过有你在我什么都不
用担心……但我被那陌生男子生擒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被他逼着看人屠杀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来救我,却看见你拿起弓箭就要射我
……等我醒过来躺在尚书府,晚晚噩梦不能安睡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说道这里,她已泣不成声,如受伤的小鹿般缩做一团,伤心绝舔着伤口:
“……我等你这么久,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你为什么都不来解释?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害怕,不敢吃荤、见不得血、都会哭醒……你为什不早点
来?为什没早点来?现在才来算什么?算什么?!”
众人被这脆声声的质问搞得眼眶发红,心想怪不得回荔一直怪怪的,原来在外面受了这么大刺激,心中顿时无比同情。
段玉的神渐渐放缓,脸上浮起温柔的怜惜。
“……是……我不叮”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瞳孔中星芒点点,似层烟模糊了面容,“你莫哭,好不好?”
一个大步跨到清乔跟前,他将少牢牢圈在怀里,仿佛她是这世上最易碎的珍宝。
“……我拿箭射你,是因为你被人困在了幻术里。我炕见你的真身,只能凭感觉朝树干射去,毕竟这样才能破那邪教幻术……”
“你骗人!”清乔愤恨地将泪水鼻涕都摸在他的白袍子上,“林子里那么多树,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躲在那棵下面?”
“……那时不知道,只是试剩”段玉抚摸她的头发,语气无比爱怜,“我看见左青在那树下,心想你也不会走太远……”
清乔哼唧一下,将头深深埋在段玉怀里,不再说话。
“好了,别再闹别扭了。”段玉用哄小孩的语气说话,眼中满是柔情,“那日我得了邪教踪迹,立刻回宫找皇兄商量……没想到却因此冷落了你,还
让你生出这么些古怪想法……唉,都是我不对,如今我已知错,你就莫要再恼我了,好不好?”
怀中人挪了挪身子,似乎有所松懈,却又在下一瞬间变得僵硬,声若蚊蝇哼哼:“……人家现在连红烧肉都吃不下了……”。
段玉扬起唇角,一抹微笑似是而非的飘在脸上,叫人炕清底细:“……你想要什么赔罪?”
清乔沉默半响,静静抬起一般娇嫩的小脸。
“我要什么你都肯给?”
“……只要是王府里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段玉轻轻道。
清乔凝视他半响,努力评估这话的可信度,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始终只是无边无际的纷杂感情。
段玉深深回望她,白玉面庞如同上了釉的瓷,散发淡淡莹光,完不似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