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这些也还不算什么,也还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毕竟是用钱可以解决掉的!
现在,留给他孟勇敢的问题,是能要了他老命的问题!奶奶的!他无可救药地、开国际玩笑地喜欢上了人家的表妹东方红!
自从见到了东红方,孟勇敢现实中的太阳就再也没有升起来过!什么叫做暗无天日的生活,他算是领教了,他变得都有些黑白颠倒了!白天萎靡不振地老打瞌睡,晚上精力过剩地怎么也睡不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念东方红的时候,对面床上的表姐夫就央求他:“老孟,你能不能轻一点翻身?你就是不可怜可怜我,你也得可怜可怜你身下的床板子吧?”
徐晓斌之所以这样好言好语地好说好商量,是因为作为孟勇敢的好朋友、好哥们、好战友的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家伙掉入了万丈深渊中,要万劫不复了。按道理说,他这个孟勇敢最好的朋友、最铁的哥们、最兄弟似的战友,理应在这种时候,伸出友谊之手,拉兄弟一把。先不说别的,毕竟他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而且,他又是他暗恋着的人的表姐夫。但是!他徐晓斌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他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状聋作哑地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也是他对孟勇敢最好的帮助。
看着孟勇敢同志日渐消瘦的身体,徐晓斌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但什么话还不能说!不但不能说,还要假装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粗人,对这一切视而不见,浑而不觉。其实这让徐晓斌心里很不忍,也很难受。但不这样又能怎样呢?明知是不可能的事,自己再去帮忙添柴加火 ,最后只能把水熬干,把锅烧烂!不止是帮倒忙,而且是做坏事。把话说开劝劝他吗?这恐怕也不行。孟勇敢表面上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往心里去的样子,其实他是个非常爱面子、自尊心特别强的人。一旦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把孟勇敢的自尊心给伤了,弄不好连他俩的友谊都要赔进去了。孟勇敢日后还能坦然地面对他、与他透透亮亮地做朋友吗?不可能嘛!
唉!这个倒霉的孟勇敢,你怎么这么倒霉呢?目不斜视地等了二十七年,等来的却是镜中花!水中月!
倒霉的孟勇敢同志,何尝不认为自己倒霉呢?尤其是在睡不着觉,折腾床板也折腾别人的表姐夫的时候,他一面在心里可怜自己,一面大骂自己:孟勇敢那孟勇敢!你怎么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呢?东方红那样的女子是给你这种人预备的吗?天鹅都是给人家王子留的!哪有赖蛤蟆什么事呀!
骂完自己,孟勇敢又痛骂起作家来:这些混帐王八蛋们!就会胡说八道地胡弄人!什么初恋好似甘露!什么相思胜似琼浆!全是骗人的鬼话!老子的初恋哪是什么甘露哇?简直就是他娘的毒药!还有,这该死的相思哪里是人能消受的琼浆啊?简直就是他奶奶的魔鬼!看把老子折腾得这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活了小半辈子了,竟然还失眠睡不着觉了!
连里的食堂紧挨着团里的临时来队家属楼,孟勇敢经常在这里万分痛苦地碰上实习律师东方红。那种想看又不敢看、看了也白看的滋味,真他娘的不是人受的!而东方红每次见了他,还都不放过他,总要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不是问他吃饭去吗?就是问他吃完了吗?搞得他像个饭桶似的,让人家见了他,只会问这两句话!
这一周是孟勇敢在连里值周,晚饭他带队去食堂,半路上正好碰到下班回来的东方红。也没人下达“向右看”的口令,队伍就齐刷刷地都去向右看了,这让孟勇敢心里很不爽,他尤其不能忍受那么多男眼睛盯在东方红身上。他一生气,突然大喊一声:“全体都有,跑步走!”
全体一愣,但愣过之后还是听口令地跑步走了,一直跑到食堂门口,孟勇敢才又喊了“立定”的口令。
队伍一解散,三分队长就冲了过来,推了孟勇敢一把,质问他:“你发什么神经?你按的什么心?你想让大家吃完饭都肚子疼啊!”
走在最后边的丛容对许兵说:“孟分队长对大家都看你表妹有意见。”
没等许兵说话,走在前边的高金义回过头来替她说:“该他什么事呀?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许兵和丛容都笑了,但笑归笑,却谁也没往心里去。因为谁能想得到呢?狗会吃耗子们的醋!
十一
丛容说要这个周末请许兵一家吃饭,到外边饭店去吃。而且再三嘱咐一定要把当律师的表妹带上。